隨著時間的推移,幻境中的我也慢慢長大,我有時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處在幻境下,有時又如同真的在重新經(jīng)歷那一切一樣,不知身在何處。
我看著師父那烏黑的頭發(fā),突然想起他一夜白頭的事情。師父雖然平時沒個正經(jīng),但是他是真正關(guān)心我和師兄的。
那一年,是我入門的第三個年頭,那一年,我也就是五六歲的年紀(jì)。也就是在那一年,師兄到了要下山歷練的年齡,盡管師兄非常不放心我,但還是不能破了門派的規(guī)矩。
“我很快就回來。”師兄蹲下來看著幼小的我,羅里吧嗦的交代著,“餓了就去找?guī)煾?,渴了也去找?guī)煾福婚_心了也去找他……”
“要是想師兄了呢?”我奶聲奶氣的說。
師兄的眼淚立刻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笆裁雌茪v練啊,老子不去了……”
師兄最后是被師父趕下山的,我那時以為師兄和平常去山下給我買好吃的一樣,很快就會回來。卻沒想到,師兄一走便是三年。也就是在那三年里,我失蹤了一段時間。其實也就是找不到師兄,自己獨自躲在了靈泉峰的禁地里,那一躲便是十幾天,后來聽山上的師兄弟和師姐妹告訴我,我失蹤幾日,師父便不眠不休的找了我?guī)兹?,后來一夜之間白了頭。
等到我主動出現(xiàn)的時候,師有沒有處罰我,只是摸了摸已經(jīng)長出來的胡渣,瞇著眼笑著說,“回來就好?!?p> 從那以后,我好像一夜長大,開始跟著師父認(rèn)真的修煉,練刀術(shù),練咒術(shù)。
師兄歷練回來之后,我便自己一個人搬到了靈泉峰。
就在我沉浸在幻境里無法自拔的時候。
在一天夜晚,半夜我突然驚醒,看到了坐在床前的黑衣男子。
“誰?”我迅速摸出來我的刀。
周圍一片漆黑,我根本看不清來人的長相。那人嘆了一口氣,點燃了手中的蠟燭,“終于找到你了,初臨。”
他手中的燭光似乎點亮了我的記憶,讓我瞬間變得清明,透過燭光,我也只能看清楚對方的輪廓。
對了,我現(xiàn)在還在幻境里,我抬起頭認(rèn)真的看著他,猛然間想起來,眼前這人,是我的刀靈,阿淵。
這時,我手中的李四也變成了黑色的阿淵。
“我這是怎么了?”我揉了揉額頭,“怎么會沉浸在這里?!?p> 阿淵搖了搖頭站了起來,“初臨,沒有多少時間了。”
“什么意思?”我抬起頭看向他,他的身影竟然開始變得模糊不堪?!鞍Y!”我下意識的喊他的名字。
“初臨,這是你的幻境,要靠你自己走出來?!彼种械臓T光和他的身影一樣忽明忽暗的。
“你不會幫我嗎?”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竟然會如此的依賴阿淵。
“你看到的明珠便是煉化魂魄的妖器,初臨,你的魂魄被它吸取到里面了,你若出不來,就只能被煉化了。”他護著手中的燭光,繼而非常哀傷的看著我,“對不起,這一次,我?guī)筒涣四恪!?p> “阿淵……”我默默的念著他的名字。
“記得……”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斷斷續(xù)續(xù),手中的燭光也越來越微弱,“找到……這個……世界的破綻……打破……它……初……臨……我……等你……”隨著他手中燭光的覆滅,阿淵就那樣消失在了我的面前,四周又變作黑暗一片。
找到世界的破綻……阿淵一定是想盡一切辦法才把這個訊息傳遞給我的,不管曾經(jīng)多么厲害,現(xiàn)在的阿淵只是一個刀靈……他在外面也一定很危險,我一定要盡快出去。
想到這里,我提著刀就出了房間,也許是因為我變得清醒,外面的世界竟然開始崩塌,天空像是屋頂一樣一塊一塊的掉落下來。
阿淵說過,沒有時間了。我已經(jīng)在這個幻境里浪費了太多的時間,破綻,這個世界的破綻又究竟在哪里?
我抬起頭看向天空,這個世界正在快速的崩塌著,如果這個世界完全毀滅,怕是我再也出不去了。
我念了御劍咒朝著云華峰飛去。總之,先去看看幻境中的師父和師兄,在這個幻境中,我熟悉的人中,只有師父和師兄。
我到達(dá)云華峰的時候,世界開始不停地震動起來,而那邊的師父和師兄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他們在院子里準(zhǔn)備了一大桌的飯菜。師兄看到我來了,便招呼我過去。
“阿臨,來的真好,快坐快坐。”
我聽話的走過去坐了下來。師父立刻給我夾了一只大雞腿。“阿臨,你還在長個子,多吃點啊?!?p> 坐在一邊的師兄白了師父一眼,并隨手給我夾了一根青菜,“女孩子,少吃點肉,要多吃青菜?!?p> 師父又朝我碗里夾了一個雞腿,“多吃肉才對,女孩子白白嫩嫩的才好看?!?p> “你……”師兄開始拿著筷子和師父對峙。若不是這快要坍塌的天地,我怕是又會陷入里面。
“師父!”我出聲打斷了他們。
師父和師兄都轉(zhuǎn)過頭看著我。
“算了?!睅煾笓u著頭坐了下來?!伴|女長大了,愛吃什么自己夾好了。”
“是啊?!睅熜忠沧讼氯?,“阿臨終究還是長大了?!?p> “長大了就會離開師父和師兄的。”師父放下筷子嘆了一口氣,“走吧走吧?!?p> 師兄抬起頭看著遠(yuǎn)處的坍塌的天空,“是阿臨的話,一定能夠發(fā)現(xiàn)的吧?!?p> 我順著師兄的目光看過去。這個世界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消失了。不止是天空,就連遠(yuǎn)處的山也在不停地化成石塊消失。
“阿臨?!睅煾傅穆曇魝鞯蕉?,我轉(zhuǎn)過頭看向師父,“你師兄說的對,你總會長大,總要離開云華山,你還會遇見那個陪伴你一生的人,阿臨,走吧?!?p> 也許我是在幻境里,但是幻境中的師父和師兄確是我記憶里真實存在的。
一陣地動襲來,我一時沒有站穩(wěn)跌倒在地上,正當(dāng)我要站起來的時候,一只手伸到了我的面前,順著手指看過去,我看見了師兄微笑的眼睛。
“站起來,阿臨?!?p> 我抓住師兄的手,順勢站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已經(jīng)消失,只剩下云華峰。
“阿臨,我和師父還在云華等你,想什么時候回來了都可以。”師兄對我說。
我點了點頭,松開了師兄的手,沒有時間了,不能再猶豫了,對,師父和師兄還在云華等著我,等到歷練結(jié)束,我還要帶著小紅和阿淵一起回到云華去?,F(xiàn)在多了一個阿淵了,他又總不喜歡待在刀里,看來還需要叫著大師兄再蓋一間房子。
我提起手中的黑刀站直了身。
不對勁……有哪里不對勁,身旁的師兄和師父已然隨著坍塌的一切化為烏有,可是,周圍卻還是明亮的,為什么是明亮的,是什么不對勁。想到這里,我抬頭看去,對了!是太陽!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可是太陽還存在,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幻境,只有太陽不是,太陽是真實存在的。
我握緊手中的刀,念了御風(fēng)咒朝著太陽沖過去,距離太陽越來越近,卻沒有感受到灼熱,我提起阿淵,把妖力注進(jìn)去,一刀斬向太陽。
太陽立刻變得四分五裂,同時,周圍的黑暗也如同破碎的鏡子一樣變成了現(xiàn)實,我從空中落在了地上,原來,我一直還在這個小樓里,我剛剛斬碎的太陽其實是穹頂?shù)拿髦?。從明珠里散發(fā)出無數(shù)條藍(lán)色的光纖,那些藍(lán)色的光纖穿過穹頂飄向不知名的遠(yuǎn)方。
我轉(zhuǎn)過身朝周圍看去,風(fēng)長林顯然也是剛剛恢復(fù)清明,周圍穿著暴露的女人已經(jīng)不見了。那個濃妝女癱坐在地上,梳的精致的發(fā)型也散落了下來,嘴角還有一絲鮮血,只是,周圍卻不見阿淵的身影。
我提著刀走到濃妝女的面前,她還在抬頭看向明珠。
“阿淵呢?”我開口問她。
那女人笑了起來,“你看到那些魂魄了嗎?”
我抬頭看去,她指的是那些藍(lán)色的光纖嗎?
“我問你阿淵呢?”我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我多年的心血竟然毀于一旦?!彼f著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像是魔怔了一般。
這時的風(fēng)長林也已經(jīng)恢復(fù)的差不多了。他拄著劍走到我的跟前,“你破壞了妖器,那些女孩的魂魄已經(jīng)歸位,這里快毀了?!彼戳艘谎勰莻€女人,“她是幻妖。”
“幻妖?”我轉(zhuǎn)過頭看向風(fēng)長林。
“是那妖器幻化的妖怪,擅長制造幻境,你破壞了妖器,她也活不長了,我們快走吧。這幻境快不行了?!彼f著就要來拉我。
“不行,我要先找到阿淵。”我甩開他的手。
“你聽我說。”風(fēng)長林抓住我的手,“冷靜點!這里還是幻境,他是刀靈,也許是耗盡了靈力,已經(jīng)出去了!”
“會嗎?”我似信非信。
“嗯?!憋L(fēng)長林點了點頭。這個山洞像是在回應(yīng)他一樣,突然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走吧,出口在那邊?!?p> 我抬起頭,果然看見小樓的大門那里,出現(xiàn)了現(xiàn)實中的景色,看來這小樓的大門便是出口了。
我和風(fēng)長林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個濃妝的女人,她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意識,癱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們走吧,去找阿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