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里面?zhèn)鱽砝习迥镌僖踩淌懿涣吮┰甑穆曇?,一時間很多聲音響起,有人摔倒碰到桌子的聲音,有人嚇得驚慌失措的聲音,有人嘟嘟囔囔跟著老板娘一起怨聲載道的聲音。
里面可熱鬧了,大晚上的能聽到那么多聲音。
海潮趕緊進去了,打開燈,里面的人各有各的空間,看不清對方的在隔空喊話張牙舞爪,像是自己玩自己一樣,都根本不知道對方在哪里,咋咋呼呼的像還在夢里一樣。
老板娘氣呼呼的被鼾聲吵醒還在發(fā)起床氣,何瑜之摔在地上看沒有什么大事竟然又接著睡著了,而鼾聲的原體黑牛傻呵呵的道歉,他的這習慣他自己都受不了,越累聲音就越大,有時候在家睡覺還要關(guān)緊窗戶。
里面吵吵鬧鬧燈火通明,外面易南靜靜的看著里面,在這孤獨的夜里,還有這樣一個地方一個人不按套路出牌。
今夜,或許沒有那么難熬了。
吵鬧過后,易南和何瑜之必須比其他人更早去幫忙,他拎著何瑜之就打算離開,回去收拾收拾,換一身衣服。
這邊老板娘也打算回家補覺,海潮倒想留下來,畢竟現(xiàn)在時間不早不晚的也不好安排。
之后易南回家洗了澡換了衣服,開車接到何瑜之,兩人就一同前往牡丹山。
事情很多由不得他們悲傷,顧不及哭泣,王子怡哭得站不起來全程需要黃蕾扶持,黃蕾也比平常更加沉默,唯有臉上的淚痕流出好似印在臉上的痕跡,她們相偎相依坐在角落,站不起來別人上前慰問,黃蕾也只是象征性的點頭。
而易南和何瑜之作為黃秋文的徒弟自然擔任起親屬的角色,感謝每一個到達的人,為他們戴上白花等。
來人非常多,有些都不認識,密密麻麻的人招呼都招呼不過來。
儀式開始,場面一度只剩下寂靜和哭聲,工作人員都不由的比平時更加認真,黃秋文生前好友搭檔都紛紛表達演講,一生的豐功偉績,一身的遍體鱗傷。
這樣的場合令生者更加悲傷,王子怡一度哭到崩潰暈厥,其他的親戚都在相互照顧,黃蕾呆愣的看著一切。
輪到他們兩人了,由何瑜之上前,易南做事非常好卻不善表達,何瑜之上去前就已經(jīng)聽前面的前輩演講已經(jīng)泣不成聲,他站在上面,一句話三個哽咽,把底下的人一個個都弄得難掩淚色。
肅穆莊重的儀式,所見之處都是黑色警服加身,最后的棺前告別容顏,王子怡撲倒在地上看著丈夫的樣子哭得無法站立,黃蕾無法看爸爸的最后一面,泣不成聲。
王子怡的哭喊撕心裂肺:“老公……怎么辦?你走了留下我一個人要怎么辦?我要怎么辦?”
一旁的黃蕾終于忍不住的泣不成聲,淚水劃過臉頰像是水流開了閘就停不下來。
屋里的眾人都沉浸在悲傷中,幾個親戚抱作一團的哭,一時間家屬一方都崩潰了,王子怡甚至想要爬進棺材里跟黃秋文一起走,場面讓人不知所措又理解備至。
在場的警察很多,都穿著警服,所以現(xiàn)場看上去更讓人敬畏,同僚的犧牲,一生盡職盡責的信仰,此刻觸動著每一個在場警察的心,他們何嘗不是戰(zhàn)斗在一線,他們何嘗不是有家庭有寄托,他們都是因為一個同樣的信仰支撐,即使危險即使犧牲,也只能負了家人,為了群眾。
最后送去火化時,王子怡的情緒越發(fā)激動,最后一面最后的最后,要不是其他親戚拉著恐怕她真的會做出什么事來。
面對最后的一面,黃蕾在最后一刻上前,“等等……我還沒有……”她剛才不敢看爸爸,但是如果現(xiàn)在不看以后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工作人員了然于心停下來,讓她見了黃秋文最后一面,她雙腿發(fā)軟一時半會沒有站穩(wěn),差點倒下,易南在她身后接住她拉著她。
扶著她時易南碰巧看到了在門外角落里只敢微微露出頭向里面張望的那個年輕警員,黃秋文犧牲前的事發(fā)生了什么所有人都知道過程原由,令人悲傷、難過、不解,同樣又沒辦法怪誰怨誰。
聽何瑜之說王子怡知道后一度在醫(yī)院哭喊質(zhì)問為什么是因為那樣離開的,為什么是因為他的善良離開的。
黃蕾更是無法理解,爸爸一世功名嘉獎無數(shù)的警察,不是戰(zhàn)死沙場而是死在一個人渣手里,如果不是因為防彈衣給了別人,她無法接受更理解不了。
易南走過去說:“進來吧!這是最后一面?!?p> 年輕警員因為慚愧愧疚不敢進去,他害怕面對黃秋文的家屬,今天會來也是抵不過內(nèi)心的煎熬,想著偷偷來看一眼就走。
現(xiàn)在易南又在面前,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想到黃隊他只能硬著頭皮進去了。
遺體的容顏讓他腳一軟,前些天還好好的一個人,如今……剛才在外面時他沒有哭,卻站在這里時他哭了,嚎啕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著對不起他對不起所有人,他像個孩子,跪在地上不同的磕頭哭泣。
王子怡和黃蕾都盡力避開他,不想看他,他的哭聲帶著自難形愧,最后他磕頭磕得頭都出血了,王子怡才不忍心顫顫巍巍的走過來,無力的癱坐在地上,一邊打他一邊說:“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面對她哭泣的質(zhì)問,警員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對不起,淚水早已打濕了臉,王子怡抱著他哭了。
他太年輕了,高智商加上天才的稱號讓他直接保送大學,碩博連讀,年輕稚嫩的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哭得痛心,哭得凄慘。
黃蕾卻不同,她甚至不愿意看警員一眼,她眼中只有恨有怨。
尸體火化,沉重的告別不再相見是那么的讓人無助,就連易南和何瑜之心中也是一顫,他們真的再也見不到師父了,這樣的明白到了這一刻才充分讓兩人感受到。
他們真的永遠不能再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