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爺不懂詞,難為你家世子了!
第14章
貫承溪眼底劃過一絲異樣,卻很好地掩蓋,聲音不疾不徐:“是,而且傷得很重?!?p> 老皇帝似乎心情有些愉悅,暮靄的眸子里含了笑意:“這個顏之歸倒也有幾分能耐,能將那小霸王打得鼻青臉腫?!?p> 貫承溪輕輕地應(yīng)了聲,并未再言語。
實則兩人心里都清楚,若是顏之歸絲毫未傷,怕是這件事不會輕易收場。
老皇帝又繼續(xù)道:“那個李柴粟是越來越糊涂了,連個孩子都管教不好!”
楚公公立馬上前,恭敬地將茶盞奉上:“陛下息怒,喝口茶降降火,丞相大人日理萬機(jī),自是無法面面顧到?jīng)_公子。沖撞了世子,雖是不該,陛下也不要為這區(qū)區(qū)小事兒煩心不是?龍體寶貴??!”
貫承溪微微抬眸。
老皇帝并未接過茶盞,眼神一掃,鋒銳無比。
楚公公嚇得連忙跪下,手中的茶盞跌碎,在偌大的議事殿里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
“老奴該死!老奴、老奴只是擔(dān)心陛下的龍體啊!”楚公公邊說邊自己掌嘴。
直至嘴角溢出血跡,老皇帝的表情才再次緩和:“好了?!?p> 楚公公又連磕了三個頭,才貓著腰踩著小碎步退下。
“這個老奴才也跟了朕十幾年了,你說,朕是不是太仁慈了?”
整個議事殿只有他們二人,貫承溪依舊不卑不亢,和緩地開口:“古人云:賢君者,親忠臣,遠(yuǎn)小人也。”
似是說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沒說。
老皇帝若有所思地思索片刻,眼睛漸漸瞇起。
“陛下日理萬機(jī),若是再無其他事的話,承溪便告退了。”貫承溪雙手舉于胸前,施了一禮。
“等等……”老皇帝拿起桌案上的一份奏折,看向他,“這是太學(xué)院的紀(jì)夫子向朕呈遞的奏折,你看看?!?p> 貫承溪面無表情的接過,垂眸大略掃了一眼,低聲道:“紀(jì)夫子抬愛了,承溪不敢當(dāng),還望陛下明鑒。”
老皇帝忽然開懷大笑:“承溪啊,你這自謙的性子,什么時候能改改?朕倒覺得紀(jì)夫子的提議很恰當(dāng)!”
貫承溪依然清清淡淡的神色,絲毫沒有被夸獎的喜悅:“陛下,承溪說得是事實,承溪自身還有許多要向紀(jì)夫子探討的問題,請陛下三思。”
見貫承溪拒絕的堅決,老皇帝微嘆:“也罷,若是哪日你想通了或是紀(jì)夫子告老還鄉(xiāng),這個擔(dān)子還是得你擔(dān)!”
再推辭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貫承溪的語氣鮮見摻雜了絲無奈:“屆時承溪定不負(fù)陛下厚愛?!?p> *
御花園。
姹紫嫣紅的花在御花園中的涼亭邊肆意地綻放,將整個涼亭包裹了起來,美的動人心魄。
此時的御花園中格外安靜,細(xì)細(xì)觀察便發(fā)現(xiàn),周遭就連宮女太監(jiān)也沒有。
而在這一片花海中煢煢獨立的,是一個身著玄色錦服的公子。
而他身后站著的,正是楚公公。
“老奴該死,方才不小心在陛下面前為李沖開脫,似乎已經(jīng)惹了陛下猜忌。”楚公公低下聲音,面含愧色。
男子將全部發(fā)絲用玉冠束了起來,他后頸的衣領(lǐng)處,是金絲勾勒的暖陽,將下方深青色絲線勾勒的山水襯托的隱隱有動態(tài)美。
做工精細(xì)到,盡管不知其身份,看其穿著,也不敢小覷。
“你說那個南顏國來的質(zhì)子將貫庭霄揍成了豬頭?今日又反訛了李沖五千兩銀子?”玄衣公子的嗓音低冽,其中還夾雜著些許的……笑意?
楚公公疑惑道:“大皇子,您……”
玄衣公子轉(zhuǎn)身,擺了擺手,唇角的笑容擴(kuò)大:“你見過那個質(zhì)子嗎?他……比貫庭霄還要囂張?”
“哎呦,大皇子,您可不知道,那質(zhì)子何止是囂張,要老奴說,他都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楚公公努力回憶起那日的所見,
“那質(zhì)子聲稱受了傷,硬是被其侍衛(wèi)背著進(jìn)宮,面見陛下也不下跪。
不下跪也就罷了,偏偏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
您是不知道,小侯爺當(dāng)時的臉都綠了,不對……他的臉是又紫又青的……”
貫麒眼眸亮了亮:“你說的是真的?”
楚公公苦著一張皺紋遍布的臉:“自然是真的!”
“好!很好!非常好!”貫麒連說了三聲好,面色不掩喜悅。
楚公公心底的疑惑更深了,也不知大皇子所謂的“好”,到底是好在貫庭霄被揍成豬頭這件事上,還是好在李沖被坑了五千兩銀子上??偛豢赡苁呛迷谫|(zhì)子對皇帝的態(tài)度上吧?
“明晚的緣幽河船舫,我要見他?!必烑栝_口道,長長的眼睛瞇成一道線。
……
翌日。
自打顏之卿腿受傷之后,使喚扶言便比以往勤快了些。
這不,大清晨,她還未睜眼便大喊:“扶言,爺要吃筍竹雞蛋、清蒸雞蛋、水煮雞蛋、雞蛋羹……”
簡直是余音繞梁,不絕于耳。
扶言斜倚著門框,手指掏了掏耳朵,隔著門框無奈道:“每天都吃雞蛋,這方圓幾里的雞看到我嚇得腳都打滑了?!?p> “那你就去方圓幾里外換雞蛋!”顏之卿抬了抬眼皮,眸光略有幽怨,“真是個笨木頭,哥哥怎么會派你來!”
門框上的影子忽然一動,接著是匕首入木的聲音。
“怎么了?”顏之卿心神微凜。
一封信被匕首插到了門上,扶言看了看周圍,并無異樣。
他將信封取下,取出里面的字條,沒有感情地念道:“今夜戌時,緣幽河畔,麒?!?p> 顏之卿穿戴妥當(dāng),拉開門,忍著雙腿的微痛,看了眼字條。
“有意思。”
她沖扶言挑了挑眉:“京城的水,開始涌動了?!?p> ……
扶言按照顏之卿的口味,做了兩道菜,一盆雞蛋羹。
兩人用完早膳后,七塵帶著兩個小廝踏入辭塵溟莊。
兩個小廝抬著一個大竹筐,竹筐里是滿滿的……雞蛋。
顏之卿眼睛亮了下。
扶言不客氣地瞥了眼,粗略估計,三四百個。
七塵見顏之卿的表情還算滿意,微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幅字,恭敬地呈上:“顏公子,這是我家世子新寫的詞?!?p> 他收回的手,還是顫抖的。
這可是自家世子親筆寫的詞啊!世人只知世子的詩詞作的好,殊不知書法也是一絕!更何況這是詩詞、書法齊上陣,可見世子用心。
顏之卿修長白皙的手指接過,垂眸掃了一眼,又遞給七塵,薄唇輕啟:“爺不懂詞,難為你家世子了。”
七塵不敢接,后退了兩步,表情卻是一言難盡,合著他隨便一句話,就能讓世子重新寫了一首曲子嗎?
宿兮諾
晚安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