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雜役魚貫而出,端上酒菜。不一會兒功夫,就擺滿了桌子,山肴海味,豐盛異常。
“嗯嗯!”四皇子清了清嗓子,起來說道,“既是人已來齊,那我們便開始了。值此新春佳節(jié),又有新人入伙,正是歡娛的好時光。來來,大家共同舉杯,先干了此杯中酒,權(quán)當(dāng)見面禮。過后我再為大家分頭介紹。”
“哈哈!四皇子說笑了,來者皆非外人,便是不曾在一起飲過酒,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何用專為介紹?!眲偛耪f話的白胖子又道。只見他大剌剌的靠在椅背上,身子斜傾,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看起來十分的隨意輕慢。
“來者是客,且都是我的貴客。介紹一下也是應(yīng)該?!彼幕首与S和的笑道,絲毫不以為意。
四皇子是位好主東,幽默風(fēng)趣,而又面面俱到,令在座賓客都有如沐春風(fēng)之感。隨著四皇子的介紹,皇妃才明白今天請的都是幾位富家公子,也就是富二代,怪不得能有封氏夫婦。在座之中,除了封氏,她能認(rèn)得的便只有那位應(yīng)皇子口中的小不點(diǎn)綠冬了。只是這兩位看起來都對她沒什么好感,封氏看她時,嘴角掩飾不住一抹冷笑,小不點(diǎn)綠冬更是直接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她。會不好會,宴無好宴哪!皇妃心里暗嘆一聲。決定今天更要格外的低調(diào),避免跟這兩位斗士產(chǎn)生沖突。
因此,聽見四皇子說干了此杯中酒時,皇妃也隨著眾人端起杯來抿了抿,然后就斜斜靠在椅背上,轉(zhuǎn)頭欣賞起外面的月色來。
封氏眼尖,一眼看見皇妃端的是茶杯,便道:“四皇子所說的干杯指的莫非是茶水?看來我等還是太過爽直了。一聽見舉杯就端起酒杯來?!?p> 說著還故意亮出空空如也的酒杯,看著綠冬等幾位女賓。其意不言自明。綠冬果然上套,斜了一眼皇妃,嘴里說道:“既是坐在了這里,就該和我們一樣,還擺什么皇妃的架子!”
“哦,冰兒只是不善飲酒,別無他意?!睉?yīng)皇子忙說道,“諸位就不要勉強(qiáng)了吧?來,我陪諸位滿飲此杯。”應(yīng)皇子說著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皇子喝的是自己的酒,跟皇妃何干?”封氏明看見應(yīng)皇子為皇妃替酒,卻不做聲,只待應(yīng)皇子喝完了才說道。
“是啊,皇子你這也太護(hù)著皇妃了吧?莫非在座的女眷就不是女子了嗎?人家可都干了此杯了?!?p> “皇子你這話說的就有誤,誰難道天生就善飲不成?”
“皇子想要替皇妃也可,只是我們一杯,你可要喝兩杯才行呦!”
眾女眷被封氏挑唆,也跟著紛紛說道。
皇妃一眼先看見了封氏手上那兩只碩大的寶石戒指,注意力便被吸引,對眾人的話充耳不聞。只見那寶石一紅一藍(lán),分別戴在兩只手的中指上,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不僅如此。脖子上的那一串項(xiàng)鏈也是大的不同凡響,且紅藍(lán)相間,一看就是跟手上的戒指是一套。
看來這位表嫂最近過的很是寬裕嘛。品味也提高不少。這一套首飾搭配的華麗而又不俗,不失為一件上品。
她只顧看著,聽見場上鬧哄哄的,這才抬起頭來,茫然的看著,不知道他們是在說什么。眾人看在眼里,這才覺得這皇妃果真是有些異樣。乍一看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可這一會兒的功夫,就看出來了,果然是懵懵懂懂的,反應(yīng)遲緩。
“咳咳!”四皇子右手握成空拳掩在嘴邊輕咳兩聲,風(fēng)姿瀟灑頗為為難的出來打圓場道,“皇嫂一直以來微有小恙,我們就不要強(qiáng)迫她了吧?”
“那我還是小孩子呢!更不能喝酒了!”綠冬道,一邊說還一邊跟其他女眷對了一下眼神。一副同盟軍的派頭。幾個人都笑著看皇妃,看她如何對答。
“好!喝就喝!”皇妃看這情形,自己已然是被孤立。未加思索,便朗聲說道。
眾人俱被她這一嗓子唬了一跳,只有應(yīng)皇子習(xí)以為常,出聲制止道,“冰兒!你不能飲酒,又何必逞強(qiáng)!”又正色對幾位女眷說道,“冰兒屬實(shí)不能飲酒,幾位自請便吧?!?p> 幾位女眷俱是面上一僵,互相對視著,不再說話。席上一時有些冷場。封氏優(yōu)雅的端起茶杯,假意喝茶,綠冬則沖著應(yīng)皇子哼的一聲,眼神中滿是嗔怨。其余幾位不是端然自坐,就是悄聲耳語。不自覺之間形成了一條統(tǒng)一戰(zhàn)線,將皇妃摒棄在外。
皇妃知道應(yīng)皇子這樣,只能是給自己拉仇恨,便趕緊說道:“誒!既然大家都喝,我怎么能不喝呢?只是,喝不喝是態(tài)度問題,能不能卻是酒量的問題。我有態(tài)度只是沒酒量,若是喝醉了,你們可不能笑話哦?!闭f著,端起酒杯來,讓四皇子給她倒酒。
皇妃的俏皮話引來一片笑聲。其中四皇子笑的最為大聲,依次給眾位女眷倒上酒,女眷們也跟著笑,臉色松緩下來。四皇子看了看應(yīng)皇子,最后才給皇妃倒上酒。
坐在皇妃對面的白胖子搖頭晃腦的把皇妃的話學(xué)了一遍舌,邊說還頻頻點(diǎn)頭。
“看來黃兄對皇妃此言頗為贊同???”旁邊一人笑道。
“哪里!”被喚作黃兄的白胖子說道,白胖的臉上滿是躊躇之色?!拔抑皇怯X得此話甚有道理,或許日后可以拿來一用。”
“黃兄夜夜笙歌,怕是已然吃不消了吧?所以才想以此話作為托詞?!绷碛幸蝗诵毖塾U著黃兄說道。
“鄭大公子豈不是一樣?”黃兄皮笑面不笑的回道,“我聽說鄭大公子昨夜又是醉臥花叢?如此下去身體才會吃不消吧????哈哈哈哈……”
黃兄說著得意的仰頭大笑。
鄭大公子正要反擊,只聽見“咚!”的一聲,三皇子將酒杯重重擲在桌上,并不看黃鄭二人,只看著眼前說道:“尚有女眷在此,二位說話最好注意一些?!?p> 此話一出,不僅讓鄭大公子閉上了嘴,黃兄快意的笑聲也戛然而止。兩個人互看了一眼,皆是一臉羞惱之色。
桌上又是一片安靜。四皇子環(huán)視一圈,忙起身對三皇子笑道:“跟你說悶酒喝不得,你偏不聽。”又對眾人說道,“我這位三皇兄,性子是最為爽直的,只是酒量不佳。來,大家再飲一杯。今夜一定要盡興而歸,方不負(fù)此湖光山色,良辰美景??!”
皇妃跟著舉起杯來,有上次的教訓(xùn),她不敢大意,只小口呷了一口,就這也覺得一道火線直灌腹中。辣的她伸出舌頭,不住的哈氣,又趕緊拿起筷子吃了幾口菜,這才覺得稍微好些??赡樕弦呀?jīng)是火辣辣的,連脖子也紅了起來。
桌上眾人看著她這一番操作,不禁都瞠目而視。應(yīng)皇子眉頭微皺看了皇妃一眼。他倒不是覺得皇妃舉止怪異,只是不滿她明明喝不了酒卻非要硬撐?;叔亓怂粋€眼神讓他放心。不經(jīng)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喝了這杯斷腸酒,又哪能消除這幾個婆娘的敵意和排斥呢!
當(dāng)然,應(yīng)皇子是可以為她擺平一切,可看這情形,這些人日后必定是要常相往來的,她總不能事事都靠著皇子吧?再說了,就這幾個女流之輩,還不在她的話下。她已經(jīng)看明白了,真正對她抱有敵意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封氏。其余的諸如綠冬等人,只是出于同性之間本能的妒意罷了。只是綠冬的妒意要更明顯一點(diǎn)。這個小毛丫頭,顯然是把她當(dāng)成情敵了。也不看看自己才幾歲。
這丫頭喜歡應(yīng)皇子,皇妃早在萬壽節(jié)那日就看出來了。
黃兄和鄭大公子也都驚異的看著皇妃,一時忘了自己的窘境。稍后才悻悻端起杯來,一口灌下。這二人都是都是城中巨富之子,其父一個商會的黃會長,一個是壟斷朝歌的米商鄭玉山。一向跋扈慣了,何曾被人這樣的呵斥,只是礙于三皇子的身份以及四皇子的面子,不便發(fā)作。只得暫且咽下這口氣。
應(yīng)皇子見狀也端起杯來笑道:“能坐在一起的,自是性格相近。黃兄和鄭大公子也都是爽直之人,必不會跟三弟介意的。”說罷起身跟鄭大公子和黃兄舉杯相碰。二人這才勉強(qiáng)一笑。
“若說三哥哥爽直,那我贊同。三哥哥從小就是有話直說不會拐彎抹角。但要是說別人……”綠冬見應(yīng)皇子幫著三皇子說話,馬上也附和道,只是說到此處故意停了一停,潑辣的眼神掃過鄭黃二人,捎帶著還斜了皇妃一眼,才又哼的一聲說道,“怕就是未必了。”
“嘿呀!你這個小不點(diǎn)?!秉S兄轉(zhuǎn)頭看向綠冬,一臉調(diào)笑,似是對綠冬的抨擊毫不在意,反而覺得十分有趣,“你懂個什么,就我們就未必?你會看人嗎你!”
“不許你叫我小不點(diǎn)!”綠冬瞪著黃兄道?!澳闳粼俳形倚〔稽c(diǎn),我就叫你黃胖子!黃胖子黃胖子黃胖子!”
黃兄做作的一攤手,意思是你隨便叫,我無所謂。轉(zhuǎn)而說道:“為什么你三哥哥就能叫得我們就叫不得?難道你三哥哥跟你有過什么私下約定不成?”
黃兄嘴上跟綠冬說著,眼風(fēng)卻一凜瞥著三皇子,將矛頭對準(zhǔn)了他。明顯是要報剛才的一箭之仇。
“你!”
“你!”
三皇子跟綠冬同時怒道,兩個人都是漲紅著臉。只是三皇子你了一聲便氣的語結(jié),再無下文。綠冬卻連珠炮似的說道:“你又有沒去過圍場,在這里裝什么老相識??!只有去過圍場的人才能叫我小不點(diǎn)兒。四哥哥應(yīng)哥哥都能叫得,照你這樣說來,我們豈不是都有了私下約定?即便我們真有什么約定,那也是我們圍場子弟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干系!”
黃兄聽著,先還能維持風(fēng)度勉強(qiáng)帶笑,聽到后來一句圍場子弟,頓時拉下臉來笑不出來了。這是他的硬傷軟肋。也就是皇親貴族跟暴發(fā)戶僅有的一點(diǎn)區(qū)別。你可以金錢上跟皇室貴族一較高低,穿金戴銀,寶馬香車,但是,人家能去的地方你就是去不了。擠破腦袋也不中用。彼時那年代,暴發(fā)戶想擠入上流社會,雖不似西方社會駱駝穿針眼那樣難,但也絕不像現(xiàn)在這樣有錢開路暢行無阻。有的地方必須得是有一定地位級別的人才可以踏足。就比如這圍場。除了皇親貴族再就是王公大臣一品要員。除此以外一概免入。你再有金山銀山也只能是眼巴巴在外面看著。
又是一陣沉默。
席上之人除了應(yīng)皇子夫婦還有三皇子四皇子綠冬,皆是圍場免入人士,綠冬這話,同扎在他們心上。一時皆意興闌珊,垂頭耷腦的各自出神。
“牙尖嘴利!”又是四皇子出來力挽狂瀾,指著綠冬笑道,“看以后誰還敢娶你?!庇謱Ρ娙诵Φ溃艾F(xiàn)如今,冬獵的場所何其之多,我聽說鄭大公子家里也圈了一座山頭,要建全朝歌最大的獵場?到時候還得請鄭兄邀請我們前去見識一番哪????”
“哪里敢跟圍場相比?!编嵈蠊勇晕⒄褡髁艘恍f道?!艾F(xiàn)如今人人都效仿皇室,以打獵為時尚,家父也是順應(yīng)潮流,豈敢妄稱最大?!?p> “誒!鄭兄過謙了。”四皇子笑著面向眾人說道,“那我們便說定了,冬日里相約一起去鄭大公子家的獵場去狩獵。誰若是不去,可要被罰請客的呦。黃兄,你跟鄭大公子最為交好,到時候還得你多費(fèi)心,跟鄭兄商談好細(xì)節(jié),再聯(lián)絡(luò)我們大家。你看可好?”
“沒問題,包在我黃某身上!”黃兄被說的興起,拍著胸口說道。
經(jīng)四皇子這么一說,桌上之人不論男女,皆是一臉期盼,蠢蠢欲動。好像四皇子說的狩獵之期就是在明日。氣氛一下又熱絡(luò)了起來。四皇子便趁著這股勢頭,再次舉杯勸酒,一時又是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幾杯酒下肚,眾人皆是耳酣面熱。放開了音量。應(yīng)皇子不善飲,想來在座的都知道,也沒人向他勸酒。所以,一直面不改色。還有一位面色如常的,便是三皇子應(yīng)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