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輕生的念頭后,荊楚熙在一個又一個有著璀璨星空的夜晚回想著自己過去的二十年,如此慌亂和狼狽,她所有的堅持都是因為仇恨,可是她卻從未邁出復仇的那一步。
而李安好和方澈自從那天荊楚熙的離開,又加上那個陌生的男人說她要自殺,兩人便寸步不離的盯著她。
荊楚熙被他們每日監(jiān)視的心煩,這天,她好不容易逃脫兩人的監(jiān)視,一個人在LS街道閑逛。
有一個藏族老婆婆坐在臺階上,她的面前放著一個小籠,里面有幾只瘦小的小貓,荊楚熙蹲下身,伸出手撫摸小貓咪的小腦瓜,貓咪一點也不怕生,它伸出粉色的舌頭舔荊楚熙的手心。
荊楚熙覺得手癢,她不覺彎起了嘴角。
“姑娘,你要貓嗎,很好養(yǎng)的。”藏族老婆婆說著并不標準的普通話。
荊楚熙笑笑,沒有說話,她繼續(xù)逗著小貓玩。
“沒想到你還喜歡小動物啊?!币粋€男人蹲到她的旁邊,他的聲音清朗,如涓涓泉水。
荊楚熙抬頭,是那日攔住她自殺的粗獷男人,她收斂笑容,忽的站起,打算離這個男人遠一點,感覺每次遇見他都沒什么好事。
“阿婆,這只貓,我買了?!蹦腥巳酉乱粡堚n票,抓起剛剛被荊楚熙撫摸的貓,站起來追荊楚熙。
荊楚熙走的很快,但仍抵不過男人的大長腿。
男人追上她,與她并立而行,他笑道:“看不出來你還喜歡小動物?”
荊楚熙沒理他,始終冷著一張臉。
男人也不惱,繼續(xù)說道:“大姐,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不帶你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p> 荊楚熙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臉死盯男人的臉,男人嬉皮笑臉,好看的眼睛彎成月牙狀,眼角有幾條皺紋,可是這并不顯得他老,反而添加了他的俏皮。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打量這個男人,他的頭發(fā)披肩,凌亂但卻干凈,劍眉,但卻有一雙溫柔如泉水的眼睛,他的眼睛總讓荊楚熙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他鼻梁高挺,薄唇,笑起來正好八顆整齊潔白的牙齒露出來。
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給他這溫柔的長相增添了幾分男人味。
大概是荊楚熙盯得時間有點久,男人不好意思的咳了咳:“你看夠了沒有?”
荊楚熙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她轉(zhuǎn)移話題的問道:“你干嘛一直跟著我?你很閑嗎?”
男人答道:“我不是刻意跟著你,只不過我每次進城,總是能恰好偶遇你,你說這是不是一種特別的緣分?”
“沒看出來,你還信緣?!?p> “在XZ待的太久,被感染了?!蹦腥艘琅f笑的如和煦春風。
“你應該知道那天我本來就沒想要你救我,你純屬多管閑事,所以為什么要自稱我恩人?”荊楚熙不帶任何感情的看著他。
“你那屬于沖動行為,你總會后悔的?!蹦腥私K于不再笑,開始有些認真。
“后不后悔是我的事情,你沒有權(quán)利干涉我的行為?!鼻G楚熙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那你現(xiàn)在后悔了嗎?”男人問道。
荊楚熙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轉(zhuǎn)移到其他地方,男人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永遠不要輕易放棄生命,因為只要你活著,所有事情都還有轉(zhuǎn)機?!?p> “會嗎?”荊楚熙笑著反問。
男人面色復雜,大概他也不確定吧,如果真的只要活著就一切就會有轉(zhuǎn)機的話,他也不至于在XZ逃了這么多年了。
男人將小貓遞給她,荊楚熙接過小貓抱在懷里,毛絨絨的,軟綿綿的,她覺得自己的心也柔軟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問道。
荊楚熙抬頭看他,眼里充滿警惕。
男人看她像刺猬一樣豎起刺,不覺的有點好笑,他笑道:“畢竟咱們都有兩面之緣,而且我剛剛送了你一只貓?!?p> “荊楚熙,出于公平,你叫什么名字?”荊楚熙問道。
“阿克蘇?!蹦腥送鲁鋈齻€字。
“你不是漢人嗎?”荊楚熙問道。
“對啊,但我來XZ很多年了,所以就起了藏名?!卑⒖颂K回答道。
“那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荊楚熙又問。
男人愣了幾秒,終于還是說出了那個多年未叫,早已生疏的名字:“蘇朗。”
“蘇朗,朗月的朗嗎?”荊楚熙覺得這名字好生熟悉,卻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對,我們一起轉(zhuǎn)悠吧,不知道我是否有幸當你的導游?”蘇朗問道。
“蘇先生,看來你是真的閑?!鼻G楚熙挖苦他。
蘇朗懶得理她的挖苦,他依舊笑著:“我不閑,今天恰好學校放假,我來城里采購,這不,又恰好遇到你,我覺得很有必要加強一下咱兩之間的緣分?!?p> “學校?你是支教老師?”
“差不多吧?!?p> 荊楚熙不討厭蘇朗,她不討厭這個男人的主動搭訕,因為從第一次見他,她就對這個男人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和熟悉感。
兩人信步在八廓街閑逛,藏式極具特色的建筑風格,各式各樣的手工藝店,兩人走進一家飾品店,荊楚熙一眼瞅到了柜臺上的一串藍色水晶手鏈,她走過去示意店員取出來讓她試戴。
店員是個年輕的藏族姑娘,說的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荊楚熙解下手腕上的“一‘鹿’有你”,戴上藍色水晶手鏈,華貴高級,很襯她白皙的肌膚。
蘇朗拿起她解下的手鏈,手鏈中央的鹿栩栩如生,他輕輕撫摸著鹿,這條手鏈是純手工制品,是他當年在璀璨星空下,用雕刻刀一點一點雕琢而成,這條手鏈寄托了他溫柔而細膩的愛意,而那個收到手鏈的人終究棄之如履。
他早已忘記心痛是什么感覺,他如今只覺得麻木,可是當他的世界里再出現(xiàn)這個女孩,再出現(xiàn)屬于他曾經(jīng)過往的東西,他還是忍不住心臟劇烈跳動。
他曾經(jīng)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比如林清歌毫無預感的背叛,還有從未做錯任何事的他卻被人人唾棄......他現(xiàn)在也沒有想通,所以,他選擇了逃避,逃避曾經(jīng)所有的不堪。
“好看嗎?”荊楚熙搖搖手腕,笑著問他。
“好看?!彼氖滞罄w細白皙,很適合手鏈。
荊楚熙取下藍色水晶手鏈,又在店里挑了幾款銀鐲子,然后對店員說:“包起來吧。”
臨了付錢時,荊楚熙才發(fā)現(xiàn),為了躲避李安好和方澈,她出門忘了帶錢包。
蘇朗大概是看出她的窘迫,他主動提出買單,順便砍了個價。
兩人走出店,荊楚熙躊躇半響,及其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別誤會,我真是沒帶錢,不是為了訛你。”
蘇朗笑了,他的笑聲清朗,眼睛狹長微彎,像極了一個狡猾的狐貍:“你若是真覺得過意不去,不如把你那條一鹿有你給我抵債。”
荊楚熙看著一鹿有你,這算是喬元送她的第一份禮物,可是如今她也不想再留戀,她爽快的卸下手鏈,將它遞給蘇朗:“諾,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