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微亮,喬元迷迷糊糊有了意識,他聽見荊楚熙在水中撲騰,嘴里不停的呢喃,好像在說些什么。
喬元掀開被子,裹上睡衣,走進浴室,荊楚熙臉上的紅潮已經(jīng)褪去,皮膚也恢復正常。
她的長發(fā)飄散在水里,黑如漆,眉毛緊蹙,眼睛緊閉,但眼珠子卻在不斷地來回運動,可以看出她應(yīng)該在做噩夢。
她的皮膚蒼白,嘴唇呈現(xiàn)出淡粉色,讓人有咬一口的欲望。
浴缸旁邊有毛絨絨的地毯,喬元順勢跪下來,他伸出手幫荊楚熙撥額前的碎發(fā)。
荊楚熙的嘴動了動,呼出細微的熱氣,喬元將右耳湊近荊楚熙。
“哥哥,哥哥不要?!鼻G楚熙又開始撲騰,水濺到了喬元的臉上,喬元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
兩行清淚從荊楚熙眼角流出,喬元一時愣住,這個倔強的女孩在被人冤枉被人欺負時,都沒有流過淚,此刻,卻這樣輕易的流淚。
喬元伸出手幫荊楚熙擦眼淚,觸及到皮膚,燙的有點可怕。
喬元用摸了摸荊楚熙的額頭,熱的都能煎雞蛋了,看來是發(fā)燒了。
他從浴缸中把荊楚熙撈出來,取了一大塊浴巾將荊楚熙包的嚴嚴實實,將她抱上了床。
荊羽墨濕漉漉的頭發(fā)將枕頭浸濕,他打算去浴室找吹風機幫她吹干頭發(fā),荊楚熙竟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嘴里還呢喃著,“哥哥,不要走。”
“好,我不走?!彼p輕的拍著荊楚熙的背,輕聲哄著,直到荊楚熙睡熟,他才輕輕的從荊楚熙手中抽出手,去浴室拿吹風機。
荊楚熙夢見自己走在一條四周漆黑的路上,雨琛哥哥在前面走,她使勁的追著,喊著,可是,怎么也追不上,雨琛哥哥怎么也都不肯回頭……噩夢纏繞她了一夜。
清晨,荊楚熙醒來,頭部傳來鈍疼,她掙扎了很久才睜開眼,看著周圍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她有點慌亂。
她試探性的揭開被子,身上還是昨天的那套衣服,看來她沒有被.......
樓下傳來飯香,荊楚熙詫異的扶著樓梯下樓,她全身無力,只覺得困乏。
喬元在做早餐,李安好早已在餐桌前開吃了。
李安好抬頭瞥見荊楚熙下樓,她大喊道,“楚熙,你醒了,這喬元做的早餐也太好吃了,可惜,維諾要趕著上班先走了,真是沒福氣,你快來吃啊?!?p> 荊楚熙想沖李安好微笑,可是,她卻連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她緩緩走進廚房,打算幫喬元擇菜。
喬元看著荊楚熙面如死灰的臉,趕緊推著她離開廚房:“你不要動,我已經(jīng)快要做好了,你就等著吃吧?!?p> 荊楚熙牽扯著嘴角沖喬元笑笑,可是笑的比哭還難看,喬元心底涌上一絲心疼。
“楚熙,你臉色真的好差?!崩畎埠每粗G楚熙臉色蒼白,看起來沒一點精神氣,她滿是擔憂。
荊楚熙搖搖頭,示意李安好不用擔心。
?“你吃完飯后把藥喝了,我送你們兩回家,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準你幾天假?!眴淘獙⒁煌胫喾旁谇G楚熙面前。
荊楚熙沒說話,只是用勺子耐心的攪拌著粥,她忽然有了家的感覺——平平淡淡,溫馨溫暖。
【2】
?吃完飯后,喬元將早就一杯感冒藥遞給荊楚熙,然后,又從茶幾上取出一塊糖:“藥有點苦,喝完把這個糖吃掉,就不苦了?!?
荊楚熙十分聽話的喝掉藥,然后,拆開糖紙,將糖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荊楚熙忘記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吃過糖了。
喬元的溫柔體貼,竟讓她有一種錯覺,他們是多年的夫妻,平淡而溫馨。
意識到自己有這層想法,荊楚熙立馬控制住自己躍躍欲試的心,他是喬元,不可以!
喬元開車送荊楚熙和李安好回家,荊楚熙已經(jīng)恢復的差不多,但是,還是有一點虛弱。
下車時,荊楚熙對喬元說:“喬總,您能不能稍微等會?我需要您送我去一個地方,這里不好打車。”
?“去哪里?我不是準你假好好休息了嗎?”喬元不悅,擔心荊楚熙身體撐不住。
“一個很重要的地方,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辦。”荊楚熙回答。
“有什么事情比你身體還重要?”喬元真的是很不理解這個女人的自殘行為。
“有。所以麻煩您等我!”荊楚熙說完便轉(zhuǎn)身上了樓。
回到家,荊楚熙將還透著濕氣的衣服脫下,她從衣柜里挑出一件火紅的連衣裙。
化妝時,看著鏡子中蒼白的自己,她用了點腮紅,可是看起來還是死氣沉沉的。
她只好去臥室找了自己多年不用的正紅色口紅,涂上口紅,果然氣色好多了。
她又從鞋柜里挑出大紅色的十厘米高跟鞋換上。
一切準備得當,她拿起前段時間早已做好的合同下樓。
荊楚熙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喬元看著煥然一新的荊楚熙,果然化妝品和衣服是女人最好的裝飾品。
“你看起來真的很不錯?!眴淘J真的夸贊道。
荊楚熙微微一笑:“我知道!”
喬元承認自己的確喜歡這個女人自信的模樣,他發(fā)動車子:“去哪里?”
“洛寧兒工作室!”
【3】
洛寧兒工作室。
前臺見是荊楚熙,便上來阻攔:“荊小姐,沒有預約不能進?!?p> 荊楚熙不理會前臺姑娘,推開她,直挺挺的往進走,姑娘見攔不住,只好給一樓保安打電話。
??荊楚熙直接走進了洛寧兒的辦公室,她將手里的合同摔在桌子上。
洛寧兒錯愕,此時此刻,她不應(yīng)該還在慕容璋的床上嗎?
荊楚熙緩緩開口道:“怎么,看到我很驚訝?”
“怎么會?”洛寧兒也是個人精,立馬調(diào)整好狀態(tài),笑著回答。
“咚咚!”
“進!”
“洛總,聽說有人闖你工作室!”門口有四五個保安,領(lǐng)頭的保安畢恭畢敬的說。
洛寧兒擺擺手:“都是誤會,你們先下去吧!”
洛寧兒窩進沙發(fā)椅,隨和的說:“坐吧,楚熙!”
“不用了,洛設(shè)計師簽字吧!”荊楚熙將桌子上的合同往洛寧兒面前挪了挪。
洛寧兒伸手拿起合同翻閱,幾分鐘過后,她合上合同:“合同做的不錯!”
“謝謝夸獎!”荊楚熙從包包里取出一根黑色簽字筆遞給洛寧兒。
洛寧兒卻不接筆:?“合同擬的是挺好,可是我什么時候承諾過要和你們合作呢?”
明顯洛寧兒是想抵賴,荊楚熙也不惱,她將筆揣回包包,拉開椅子坐下:“洛大設(shè)計師還真是貴人多忘事?。∽蛲泶饝?yīng)的啊,難道您忘記了嗎?”
“昨晚啊,昨晚我喝了酒,酒后說的話怎么能當真呢?”洛寧兒繼續(xù)抵賴。
?“哦,是嗎?”荊楚熙挑眉。
“是的!”
“那好吧,既然您忘了,我就幫你您回憶一下吧?!鼻G楚熙打開手機的錄音筆。
洛寧兒臉色越來越差,荊楚熙關(guān)掉手機,她雙目注視著洛寧兒:“公眾人物謹言慎行,我相信你沒忘吧!”
“相比于和我們合作,你還可以選擇退出設(shè)計界,如何做,你自己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明白,不是嗎?”荊楚熙又將合同往洛寧兒面前推了推。
洛寧兒氣的身體顫抖,過來一會兒,她終于破釜沉舟的說道:“好,我簽。”
荊楚熙拿著合同,走出洛寧兒工作室,還好,她賭贏了!
喬元還等在門口,荊楚熙因為輕松,有點喜形于色,她跑過去問道:“你怎么還沒走?”
“我總不能把你一個病號留在這里吧?”喬元剛才將車停在洛寧兒工作室門口時,他就已經(jīng)知道荊楚熙這幾天一直在因為什么事忙碌了。
荊楚熙沒說話,晃了晃手里的合同,她露出一個巨大的笑容,是發(fā)自內(nèi)心真正的笑。
喬元覺得那個笑,是他認識荊楚熙這么久以來見過最燦爛的笑容。
【4】
荊楚熙在家休養(yǎng)了三天,拿到了洛寧兒的合同后,小劉立馬搞定了拉斐,億達決定于一個月之后舉行大秀。
三天過后,荊楚熙精神抖擻,一大早來到公司,策劃部安靜的有點兒詭異,里里外外都沒有什么人。
她有點疑惑的走進去,“砰”的一聲,雪花、彩條、彩帶如同盛開的萬花筒一樣從天而降……
??“噔噔噔......歡迎楚熙姐歸來!”小劉率先喊道,策劃部成員都熱烈的鼓掌,“啪啪啪啪”的聲音此起披伏。
?“楚熙姐,你太厲害了,一舉得勝??!”阿雨湊上去興奮的說,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附和。
?“好了好了,謝謝大家?!鼻G楚熙深深地鞠了個躬。
策劃部正在熱熱鬧鬧的切蛋糕,荊楚熙看著大家那么開心,她自己內(nèi)心也充滿了自豪和快樂。
?“你們都在慶祝了???看來我晚上的包夜活動可以取消了?!眴淘驹诓邉澆块T口看著興奮異常的眾人。
????“不要了吧,喬總?!贝蠹耶惪谕暤恼f道。
????“那好,晚上包夜吃飯,嗨歌。楚熙,你出來一下?!眴淘蚯G楚熙招手。
????荊楚熙跟著喬元走到天臺,“謝謝你啊,幫憶達起死回生?!眴淘獙⑹謸卧跈跅U上。
????荊楚熙環(huán)胸而立,她看著喬元:“幫助公司拉項目、做策劃,本來就是我的本職工作,喬總,你沒必要專門給我說謝謝的,你還是實際一點,體現(xiàn)在獎金上吧!”
????“你非得這么現(xiàn)實?”喬元有點氣悶。
????“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幻想的人啊”荊楚熙直視著喬元的眼睛。
????喬元一時有點心虛,他不能理解,荊楚熙為什么總是很喜歡直視他,那樣坦蕩,讓所有的秘密都不復存在。
“我們就只是上下級嗎?”喬元問道,他別過臉不看荊楚熙。
?“那還能是什么?喬總,您別告訴我,因為在這個項目過程中,你和我熟悉了起來,你就覺得我們應(yīng)該發(fā)生點什么?還是,你覺得我這個人有可以利用的價值,你覺得和我在一起可以更好的控制我,讓我為公司賣命?”荊楚熙看見喬元躲閃的眼神,她沒由來的生氣,
一個男人都不能做到坦然的與自己對視,還能祈禱他對自己有多真心?
????“當然都不是了.......”
????還未等喬元說完話,荊楚熙就立馬打斷:“喬總,既然兩者都不是,我們就做好上下級吧,我會做好我的本職工作,我還有事,先走了?!?p> 荊楚熙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不給喬元開口的機會。
?荊楚熙走后,喬元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
劉飛揚來天臺望風,只見喬元像個智障一樣用腳踹天臺的擋風玻璃。?
劉飛揚上去掄了喬元一拳:“你干嘛,不怕把玻璃踢破把自己掉下去啊?”
喬元不耐煩的回掄劉飛揚一下,然后整理整理自己的頭發(fā)轉(zhuǎn)身打算走。
“喂,你真決定是她了?”劉飛揚少有的正經(jīng)。
“什么?”喬元故作迷惑。
?“別裝了,她和夏斐之間,你真的決定就她了嗎?”
????喬元又返回站到劉飛揚旁邊,“她和夏斐不一樣?!?p> ????看著喬元深沉的表情,劉飛揚好奇道:“什么不一樣?”
????“我的意思是,她和你一樣,是戰(zhàn)友。”喬元回答,兩人相視一笑。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感情不需要太多有的話語,大多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或動作,對方就能明白,就像抽象的油畫,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父親重病后,喬元逼自己長大,逼自己從浪蕩公子哥轉(zhuǎn)化成職場總裁,沒有人知道喬元心底有多怕?
除了劉飛揚,明明知道和他在一起,有可能公司會破產(chǎn),自己一分錢都拿不到,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陪自己苦苦支撐著公司。
?盡管有無數(shù)人說過,劉飛揚吊兒郎當,沒有能力,沒有頭腦。
但是,喬元始終相信,如果有一天公司破產(chǎn),他被追債,能和自己一起扛,一起面對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