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忽然間“叮里咣當”一通亂響,不多時,隱約還聽見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范科揪著范科的頭發(fā),困惑的自言自語道:“難道是路上被人看見了?不應(yīng)該呀!也沒一個瞧著像守門的。”
“既然今天讓我撞見了,你們就別想著走了!”
院中的動靜愈發(fā)吵人,范科深感不能再耽擱時間,在懷中摸索片刻,取出了一顆干澀的乳牙,他看著手中的牙齒,目光深情的說道:“我能不能平安度過童年,就看你的了——我的二身?!?p> 這顆極其常見的乳牙竟好似聽懂了范科的口中之言,尖尖的牙根緩緩蠕動,殷紅的鮮血由內(nèi)而外,漸漸遍布乳牙的周身,時隔多天,這顆牙齒就像剛剛被取下來的時候那般鮮活。
“嗯!”
乳牙扎根于范科的掌心,貪婪的吮吸著主人的鮮血,如同饑腸轆轆的嬰兒想要在母親懷抱里得到更多奶水,一眨眼的功夫,范科紅撲撲的臉龐就失去了血色,如同生了一場大病。
“差不多得了,控制一個小孩兒的身體而已,用不了那么多?!?p> 范科捏住愈發(fā)濕潤的乳牙,蠻橫的拔了起來,在掌心留下了幾個蒼白的小洞。
“去吧!”
乳牙被扔進王祖的耳中,如跗骨之蛆般咬住烏甲蜈蚣的尾巴,蜈蚣吃痛,更加賣力向里面挖洞,片刻之后,王祖的耳朵深處就出現(xiàn)了一個露著白肉脆骨的小洞。
王祖猛然間瞪大雙眼,挺直脊梁,四肢敞開,如下山猛虎,奪步來到院門前,一腳踹出,竟引出雷鳴天音,和他大腿一般粗的門栓居然斷成兩截,飛落在空曠的院子中。
范科按著王祖的腦袋看過院內(nèi),屋子大門敞開,不知是否有人藏于其內(nèi),但更引人注意的是院墻旁如畜生般跪在地上的人影。
“都跑了嗎?來敲門的不過是兩個小孩兒,居然都怕成這樣,無膽鼠輩怎敢擅用老夫的毒術(shù)!”
范科氣憤的抱著王祖的腦袋捶打起來,只是人微力輕,倒像個抱著大西瓜玩耍的無知小兒。
聽聞院門口傳來的巨大聲響,趴伏著的那道人影卻后知后覺般,過去五六息才抬頭看了過來。
此人衣著樸素,卻干凈合身,平常百姓常穿的布衣,在他身上卻像是武者的干練勁裝,除了背上那幾個凌亂的腳印,在他身上就再也看不出其他訊息。
這人站起身來,沒有拍打膝上的塵土,雙手一伸,扒住院墻的墻頂就要往上走,看樣子是想與跳出墻外的同伴匯合。
“你就不想先問問老夫的來意嗎?”
范科冷笑一聲,輕輕拍了一下王祖的臉蛋,遂有神力傍身,王祖一個十歲小兒奔跑之時居然攜有風(fēng)云之勢,所過之處,地面光潔干凈,頭頂黃云藏妖。
喘息之間,王祖抓住那人的腳踝,強行將其從院墻上拽了下來,這漢子也非泛泛之輩,雖未有爭斗之意,雙手卻一直緊握墻頂不肯松開,直至這面低矮的院墻被掰出了兩個大大的缺口。
墻外有人影一閃而過,聽腳步聲似乎正在匆忙離去,像個翻身王八般躺在地上的漢子仍不死心,掙扎著伸著手臂,想要再次爬過那面院墻。
“給老夫安生點兒!”
王祖面無表情一拳打在漢子的側(cè)頸,漢子雙目充血,卻更加狂暴,手臂揮舞間有破風(fēng)之音,只消片刻,叫他起身之后,再想壓住他恐怕就沒那么容易了。
突然,有水珠落入漢子眼中,漢子爬起身來,一手捂著迷住的眼睛,一手五指張開,對著站在塵煙中的王祖,以防其突然襲擊。
當漢子背靠著院墻,發(fā)覺那小孩兒根本沒有上前的意思時,隨即轉(zhuǎn)身抓住墻頂,右腳一蹬,就要直接翻將出去。
不知為何,他的腿腳忽然間虛軟無力,一時不查,漢子一頭攢在院墻上,頭暈?zāi)X脹之中,他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當他睜開那只被水迷中的眼睛,眼白中赫然充斥著深紅的血液。
塵埃落定,灰塵撲撲的王祖走了過來,背上的范科此時也不怎么好看,滿院的塵土可不會看他是個小孩兒就不往他腦袋上落,可他現(xiàn)在卻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他使勁蹬著王祖的屁股,想要看清楚那個漢子的模樣。
“果然沒叫老夫失望!”
范科高興的大笑起來,眼前的漢子雖然眼神呆滯,但根骨強健,素樸的衣服下藏著如耕牛般健碩的肌肉。
“這當是三山之一!”
大笑過后,范科重重拍了一下王祖的太陽穴,不多時,那條烏甲蜈蚣就從王祖的耳朵里爬了出來,只是它的尾部包上了一層白色的甲胄,黑白二色,相輔相成。
范科一把抓住蜈蚣,隨手扔到那漢子的臉上,循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蜈蚣爬到了漢子紅眼球上,漢子似乎并不覺得疼癢難忍,便是連眼睛都沒有眨上一下。
“嘿嘿,好久都沒見過這場面了?!?p> 伴隨著興奮難忍的笑聲,范科掙扎著從王祖背上爬了下來,他想要再靠近一些,只為了欣賞血花綻放的瞬間。
至于已經(jīng)失去控制的王祖,已經(jīng)被范科忘得一干二凈,被烏甲蜈蚣咬穿了腦袋,即使還剩下一口氣,恐怕也活不過這個晌午。
“快點兒!快點兒!”范科四肢著地,如同在地上打滾般向那漢子爬去,“三山二虎,缺一不可!只要能讓這陣法為我所用,就能多出來二十年的時間研究不死藥,絕不能讓那幾個陣眼逃了!”
漢子仰面朝天,烏甲蜈蚣盤旋在充斥著血絲的眼球上,如鐵鉤般反射著黝黑光芒的下顎緩緩打開,露出了兩排細長的尖牙。
忽然,一只手穿過范科身下,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范科眼中的世界就開始急速后退,他扭頭一看,被烏甲蜈蚣在腦袋里轉(zhuǎn)悠了一圈的王祖居然還沒斷氣,鮮血如潺潺細流不斷從王祖的耳朵中流出,沒有蜈蚣堵著傷口,王祖的腦袋如今就像一個漏掉的水壺,幸虧其中裝得并不全都是水。
“幫倒忙的蠢貨,老夫要你的命!”
暴怒的范科狠狠咬破自己的舌頭,將鮮血含于口中,扭頭就欲吐在王祖的臉上。
“嘭!”
當王祖一腳跨過院子的大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突然在身后響起,熾熱的氣浪卷起漫天塵土,頂著王祖的后背,讓其身不由己的飛出了一丈之遙。
“我的山!”
范科拼命想要撐開王祖緊緊環(huán)在他身上的胳膊,他向塵土飛揚的院中伸長著手臂,目眥欲裂的大吼道:“三山二虎不可得,魂分二身若鬼佛!快回來,我的二身!”
此時,城墻之下嘈雜萬分,便是牽條狗,怕是都難尋到那顆與范科同為一體的乳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