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叛國之罪
“阿珩……”李珠兒依舊不肯松手，已經(jīng)有瑩潤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珠兒，”白珩緊了緊握著她的手，“宮里的事你不懂，也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這里是險惡之地，不是你該住的地方?！闭f完他狠心拂開了李珠兒的手，站起身，冷臉對前來傳旨的趙公公說：“帶我去見父皇?！?p> 才走兩步，又聽到身后還跪著未起的李珠兒哭喊起來。
“是我求皇上賜婚的！是我求的！”
白珩停下腳步，并未回頭。
“我喜歡阿珩?。》凑崩钪閮阂Я艘а?，抹一把臉上的淚，“反正我是側妃也好！妾室也好！你喜歡昭凌的話，再娶就好了??！”
這聲嘶力竭的哭喊，聽的陸昭凌都感到動容。
而李珠兒只看見眼前之人修長的背影，看他微微側臉，聽得他言語中生冷疏離。
“珠兒，今生今世，你都是我最疼愛的妹妹。”
說完話的白珩腳步?jīng)Q絕。
趙公公看三皇子走的堅決，連忙一路小跑跟了上去，一邊在白珩耳邊念叨著：“三皇子使不得??！殿下三思?。 毖劭磩窳艘宦肺匆姵尚?，臨近御書房，這老臣只得搶先一步?jīng)_在前面通報陛下，只求陛下不要驚怒之下賜個什么大罪給三皇子。
不料皇上卻一副早在預料之中的樣子，只說傳三皇子覲見，任何人不許打擾。
“父皇?！?p> 進了御書房的白珩剛一開口，便被皇上揮手打斷了。這位皇帝陛下緩步走到白珩面前，臉上始終是任誰也看不出喜怒的刻板表情。
“朕正有些事要告訴你?！?p> “何事？”白珩冷眼以對。
“我安平王朝西征結束已經(jīng)八年，近些天邊境來報，西南蠻夷活動頻繁，有叛亂跡象。我軍在西南邊境小規(guī)模戰(zhàn)敗幾次，似有境內(nèi)受降郡國暗中勾結，企圖謀反。”
“那又如何？”白珩皺了皺眉，有些不明所以，“西南有雁州鎮(zhèn)守經(jīng)略節(jié)度使裴長策將軍，雖比不得鎮(zhèn)國大將李宣，區(qū)區(qū)蠻夷也不該勞朝中費心?！?p> “正是如此。珩兒果真胸有韜略，不曾懈怠?！?p> “父皇應該知道兒臣前來所為何事，就不必說這些廢話了?！北换噬峡洫劦陌诅窈敛豢蜌饫浜咭宦暤?。
“你與珠兒青梅竹馬，此番賜婚也是珠兒所愿，你有何不滿？”皇上不怒反笑，讓人捉摸不透心中所想。
“兒臣與李珠兒情同兄妹，并無男女之情，還請父皇收回成命?！?p> “兄妹？同光公主是朕的義女，與你才該是兄妹?！?p> “父皇此時倒是把她當作義女看待了?！?p> “哼?！被噬下牭酱嗽捓浜咭宦?，“好，朕便與你明說了。李珠兒你非娶不可，至于同光公主，想都別想！”
“恕兒臣難以從命?！卑诅褚琅f言語淡然，話中堅定卻絲毫不弱。
“你若執(zhí)意如此，朕便只好將她斬了?！被噬弦矇阂肿∨瓪?，云淡風輕地說了一句。
“父皇是要做草菅人命的昏君嗎？”白珩語氣越發(fā)冷冽，說出此番大逆不道的話，也毫無動搖。
“哈哈哈！好一個昏君！”皇上大笑三聲，目光一沉，“朕便問你，叛國之罪，當不當斬？”
白珩忽然腦中一閃，猜出些端倪。
皇上見白珩不說話，繼續(xù)說道：“前日奏報，琉國國君已死，世子流亡在外不知所蹤，如今掌權之人乃是國君一名兄長，即是同光公主的王叔。我安平王朝向來不理會此種郡國政變，但政變之后，琉國王城內(nèi)駐守使節(jié)音信全無，我朝前去割據(jù)琉國國土的一位封疆大吏也遭暗殺，此舉已等同謀反。”
一直泰然自若的白珩終于啞口無言怔在原地。
“你說，反叛郡國的人質(zhì)，當不當斬？”
白珩喉頭攢動，面對皇上的質(zhì)問，張口半天，終于艱難低頭，雙手握拳緊了緊，咬牙說道：“若我娶了李珠兒，你便饒同光公主一命？”
“裴長策要應對邊境騷亂，沒有足夠兵力剩余。朕明日會派李宣整頓軍隊準備西下，踏平琉國在內(nèi)的幾個不知深淺的反叛之地。你與李珠兒便在半月內(nèi)完婚，好讓李宣安心遠征，朕會著人操辦?！?p> “……兒臣領旨謝恩?！卑诅褚蛔忠活D，說得緩慢而沉重。
“與李珠兒完婚之前，你若再見同光公主一面，斬便即刻將她問斬?！?p> “兒臣遵旨?！卑诅癖娉孛嫔钌罟氯?，曾經(jīng)存了多少溫柔長情的眼眸里，盡是不甘與恨意。
“珩兒?！被噬峡粗淼陌诅?，緩緩說道，“朕知道你心中不甘。但帝王之子，需以王朝社稷為重。此番事關謀反，同光公主本是留不得性命的。朕念你——”
“父皇不必多言?！敝匦缕鹕碚竞玫陌诅翊驍嗔嘶噬系脑?，雙目沉靜如死水無波，不等皇上再說什么，便輕作一揖，說了一句：“兒臣告退?！鞭D身出了御書房，腳步?jīng)Q絕一如來時。
此時的陸昭凌還呆立在永和宮的殿門外，看著坐在院中哭泣不止的李珠兒，想起曾經(jīng)與牛大牛二放紙鳶時，她傻傻仰起的天真笑臉，想起她時常露出的蔥白細瘦的手臂，想起她饞嘴的時候跟在自己后面“昭凌昭凌”地喊著。
她總是宣稱自己長大要做威風凜凜的女將軍，建功立業(yè)，繼承她爹的寒鐵長槍上陣殺敵，總有一日要不輸給陸昭鈴的一柄彎刀。每到這種時候，陸昭鈴就趁她不注意一指彈在她光滑的額頭上，在這個身材嬌小卻愛逞強又囂張的家伙腦門上留下一個鮮紅的印子，然后便雙手叉腰站在旁邊哈哈大笑，一旁還有牛大和牛二煽風點火，氣的她沖著陸昭凌直喊：“什么大俠！你就是個大魔頭！”
怎么會到如今這個地步呢？
“該走了?！鄙蝤P九在陸昭凌身后冷淡地說道。
白珩去了御書房，許久都沒有再回來。
第二天一早，整個皇宮都忙碌了起來。
承陛下旨意，三皇子白珩，于七日后良辰吉日，迎娶鎮(zhèn)國將軍府李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