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陽光自窗外照進(jìn)屋中,歲小天緩緩睜開了雙眼,自言自語道:“奇怪,大哼二哼怎么沒叫我?”
突然他感覺耳朵內(nèi)傳來一陣撕裂般劇痛,于是猛地坐了起來,憶起了暈倒前發(fā)生的事。
“原來那一切都是真的!怪人、嘯聲、還有……還有金員外變成鬼啦!”
想到這里,歲小天一陣恐慌,疑惑道:“大哥沒事吧?!”
“我怎么回來的?”
他也顧不得自己還赤著膀子,急匆匆的撞開了茅屋的木門。
要知道,如今這世上除了大哼二哼以外,就只有大哥“段刀鳴”是他最親最近的人了,這叫他如何不急?
大哼是一頭黃牛,二哼是一條黑狗,歲小天見一牛一狗安然無恙,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便暗罵了一聲,直直奔向了院外。
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村子雖然不大,但是人口眾多,足有千十來號人。
村民們彼此之間不一定全部相識,但都認(rèn)得歲小天這個“倔小子”,此時見他這個季節(jié)還赤著膀子在街上亂跑,不由得怒罵連連。
“臭小子抽什么瘋呢?”
“他娘的撞著老子了,你瞎啊……”
“唉呀媽呀,你個小混球剛多大就耍流氓吶!”
眾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大都一臉嫌棄之色。
歲小天本就不在乎,此刻心中又無比擔(dān)心大哥的安危,邊跑邊喊道:“讓一讓,讓一讓,好狗不擋路啊……”
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幾乎是人人唾而罵之,有很多人開始“熱情”的給他招呼著雞蛋、菜葉子等物,街道上瞬時雞飛狗跳,亂作一團(tuán)。
很快,歲小天頭頂著幾片蛋殼,呼哧帶喘的來到了段刀鳴家門口。
他用力抹掉臉上的污穢之物,一腳踹開陳舊的紅色大門,奪門而入。
剎那間,帶著花草香味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令人神清氣爽,幾欲陶醉。
淡淡的霧氣繚繞院間,緩緩流動,鳥兒遇人不驚,在古松枝杈上跳來跳去,婉轉(zhuǎn)啼鳴。
歲小天疑惑:“怎么感覺哪里怪怪的,往日景色雖美,但也無這般仙境模樣啊?”
“大哥,大哥……”
“哎哎哎,怎么又是你這個臭小子,趕緊給我出去!”
“吼什么?好在老爺不在家,否則你又該挨打啦!”
幾位仆從非常清楚歲小天與“少主”段刀鳴的關(guān)系,心知攔他不下,不過是嘴上做做樣子。
歲小天如入無人之境,大喊大叫著撲向了后堂,繞開一張屏風(fēng),眼前出現(xiàn)的那張熟悉的面孔令他大喜過望,叫道:“大哥,你沒事吧?”
只見那俊美少年“段刀鳴”好端端的坐在茶桌旁,正和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喝茶。
老人并非外人,是他們的授業(yè)先生,對他和煦一笑,道:“原來是你這個臭小子,為何衣冠不整的?”
段刀鳴也是一臉疑惑的望著他。
歲小天見大哥無恙,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先給先生行了大禮,匆匆問道:“大哥,我暈倒之后發(fā)生了什么?那怪人呢?呃,對啦,金員外變成厲鬼啦?”
段刀鳴與老人聽后面面相覷,皆以為他受了風(fēng)寒,腦子糊涂了。
段刀鳴道:“五弟,你魔怔啦?什么厲鬼、怪人的,給大哥看看你是不是病了?”說著便來摸歲小天的腦門。
歲小天一把將其推開,怒道:“我沒跟你開玩笑,昨日我們打獵回來時,遇見的那個怪人呢?還有……”
“來來,坐過來。”
老人打斷了喋喋不休的歲小天,自顧喝了一口茶。
奈何先生發(fā)話,歲小天縱然有百般疑問,此刻也不敢造次。
他躡手躡腳的坐在了老人的身側(cè),幾次欲言又止,臉色憋的通紅。
老人面容蒼老,眼神卻深邃而明亮,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虛幻,他淡淡地道:“昨夜害夢魘了?”
段刀鳴給歲小天倒了一杯茶,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他腦袋上的蛋殼,也不知在腦補一些什么樣的畫面。
歲小天雖然脾氣古怪、放蕩不羈,但對老人一向是敬畏有加,罕失禮數(shù)。
他先是狠狠地瞪了段刀鳴一眼,而后便迫不及待地將如夢似幻般的遭遇,徹頭徹尾的講了一遍。
“哈哈……寶劍倒插似的陷阱?我說五弟,你這是病,得治??!哈哈……”段刀鳴笑的前仰后合,喝口茶水都給嗆了出來。
老人亦似笑非笑的盯著歲小天,道:“先生明日要去鎮(zhèn)上一趟,剛好可以請個法師回來,給你家院子做做法事,弄幾張驅(qū)邪避兇的符箓?!?p> 歲小天聞言真是又急又怒,心說:“你們怎么就不相信呢?大哥什么都不記得啦?”
忽地,他想起了什么,喊道:“姓段的,你耳朵難道不疼嘛?那怪人嘯聲可駭人啦!”
段刀鳴見他的確是生氣了,忙斂起了笑容,輕聲道:“五弟,你確實沒休息好,要注意身體啊?!?p> 老人又道:“小天不必?fù)?dān)心,請法師的銀兩,先生幫你付了。”
“五弟放心,大哥也幫你請個大夫看看。”
“我……可是我……”歲小天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他心中疑惑不解:“難道自己真的是在做夢?可這也太真實了吧!”
這時,突然從茶廳后門傳出來一個聲音:“既然已經(jīng)達(dá)到了乞討的目的,那就趕緊滾吧!”
歲小天聞言一驚,心說:“這不是九兒的聲音么?”忙循聲望去。
果然,只見從茶廳的后門,出現(xiàn)了一道俏麗的身影,正是那自小與他有娃娃親的月九兒。
“憑借一個夢就能騙得施舍,你還真是令我刮目相看?!?p> 但見月九兒冷冷的站在那里,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寒水,在歲小天的身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眉目間隱然浮現(xiàn)出一抹厭惡的神情。
歲小天看的真切,撇嘴笑了笑,直接選擇了無視。
月九兒接著大聲疾呼道:“你知道的,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再纏著我啦?”
歲小天聽的一呆,心說:“哎呀,這幾日我沒得罪她吧?這小娘皮何時如此凌厲了?”
莫說是他,就連老人和段刀鳴亦察覺到她今天很古怪。
往日的月九兒很文靜,臉上常常帶著一絲病態(tài)的秀美,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與人之間從來都是輕聲細(xì)語,像今日這般兇狠的架勢,的確令大家很陌生。
老人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道:“九兒,發(fā)生了什么?”
月九兒置若罔聞,氣沖沖地來到歲小天身側(cè),罵道:“你啞巴啦?”
歲小天見她不像是故弄玄虛,心中嘀咕道:“這小娘皮瘋了?這眼神,怎么看起來像是……”
他想了又想,于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喂,九妹兒,你未來夫君可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兒,你你你這幅表情,可別讓先生和大哥誤會?。 闭f完一臉無辜的神色。
好在老人和段刀鳴其朝夕相處了三年,彼此之間甚為熟悉,知道他雖然不是什么“好人”,卻也不是那種“無恥”的家伙,于是紛紛看向了月九兒。
歲小天見大家還是相信自己為人的,立即開始左顧右盼,面露得意之色。
就在這時,突然“啪”的一聲脆響,歲小天頓時感覺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
他條件反射的捂著臉頰,心說:“我靠!她打我?她……居然敢打我?”
就連一向淡然的老人,都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臉上露出愕然之色。
然而更讓他們驚訝的還在后邊。
那月九兒打人之后非但氣勢不減,反而愈演愈烈,只聽她嘶聲裂肺的吼道:“你還敢裝啞巴?敢做不敢當(dāng)嗎?”
瞬間,旁觀二人齊刷刷的看向了歲小天,臉上皆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歲小天臉色驟變,心中怒吼:“我靠,這……這是誣陷!”
他本想大聲辯駁,月九兒卻在這時候紅著臉,氣呼呼的沖向了門外。
“哎,都是先生的錯!”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徑自走向了門外,臨別之際又道。
“過幾日,先生送你去個地方修行一段時間,你要切記的有二點。其一便是好好做人!其二嘛……哎……其二就算了,人各有命。”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不會吧!先生要趕我走嘛……”歲小天哭喪著臉,給段刀鳴投去了一個求助的眼神。
后者猛的踹了他屁股一腳,恨恨地說道:“趕緊回家給我穿好衣服,倘若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有什么出格的行為,休怪大哥不認(rèn)你這兄弟……”
九十里長的護(hù)村河,寬約百丈,呈橢圓之形將“沉木村”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碧清的河水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據(jù)說已經(jīng)緩緩流淌了上萬年。
歲小天無辜受冤,末了還被趕了出來,心里老大不是個滋味。
他知自身污穢不堪,又不敢原路返回,只得生著悶氣,選擇水路繞行。
玄冬之際,河水冰涼刺骨。
他仗著自己不畏寒冷的體質(zhì),一猛子扎進(jìn)了水中,身上那些污穢之物,總算是無所遁形,紛紛浮出了水面。
“嘩啦啦”
河面水花四濺,歲小天貪婪的吸了一口氣,頓時看見了幾片蛋殼。
“這準(zhǔn)是劉大嬸家的!若不是我英明神武,略施小計便將那黃鼠狼捉住,她家能有那么多雞么?能有那么多蛋嘛?!”
他一邊抱怨劉嬸“忘恩負(fù)義”,一邊心疼這些可憐的雞蛋,又恰好腹中饑腸轆轆,不由得怒罵連連。
“別罵了,我養(yǎng)你??!”
突然,河邊灌木叢后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歲小天猛的皺了皺眉頭,心中開始惶恐不安。
他還未來得及開口發(fā)問,只見一只白玉般的纖手撥開荊棘,一個少女笑吟吟地走了出來。
那少女披著一件毛茸茸的白色長衫,猶似身在煙中霧里,靈秀雅致的小臉上桃腮泛紅、檀口粉嫩。
“果然是你!”歲小天看清來人之后,臉色大變。
“本姑娘駕到,還不快過來叩拜?”
她雖然年紀(jì)不大,但話聲輕柔婉轉(zhuǎn),神態(tài)嬌媚,加之明眸皓齒、膚色白嫩,實在是個出色的小美人兒。
面對少女的問話,歲小天重重的嘆了口氣,隨即用力鼓起腮幫子、憋紅了臉,直到吸不進(jìn)一絲空氣之后,急得像泥鰍一樣鉆入了水中。
那少女見他這般狼狽,輕啟紅唇叱道:“笨蛋,這河水這么清澈,你還能跑哪去?”
徐徐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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