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兒抱著一個桶走得慢,初夏倒也不急,邊走邊停等著她。所以兩人回來的時候,林曉和秀兒已經(jīng)早早的把冰和水果都備好了,就等著牛乳呢。
“小姐,這樣做能好吃嗎?”秀兒還從來沒見過有人把牛乳和冰還有水果混合在一起,將信將疑地看著林曉的操作。
為了好看,林曉還專門讓人取了琉璃碗來。透明的碗里面裝著新鮮的水果,上面澆了牛乳,底下鋪著一層冰沙,在這炎炎夏日里看著甚為涼爽,讓人忍不住想嘗一嘗。
林曉也沒做幾碗,二房三房那邊就不送去了。老夫人年紀大可能畏涼,所以她就少做一些送了過去。然后夫人相爺那邊送了兩份,表姐那邊送了些,剩下的她們就自個兒在院里消化了。
“好涼!”秀兒吃了一口覺得通體舒透,剛剛出門走了一遭的暑意,現(xiàn)下也消了個一干二凈,“奴婢竟不知道冰還能這般用呢!”
“是啊,從前只知道冰果子,這般把冰敲碎了和著瓜果牛乳,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p> 宋嬤嬤雖覺得這冰碗好吃,但是她也是上了年紀不敢多吃,怕冰吃多了胃痛,不過吃上兩口確實舒適許多。
屋中主仆幾人吃的歡快,這一下午便也過去了,到了傍晚準備用膳的時候,夫人那邊派人來傳話,讓林曉去和相爺夫人一同用飯。
“今天怎么想起來喊我一起吃了?”林曉走在路上問著來傳話的水司,平日里她們都是各自吃各自的。
水司是宋氏前頭的大丫鬟,打小就跟在宋氏身邊,眼瞅著年紀就要到了,宋氏最近在想著怎么給她指婚。但是水司卻說要在府里做到老,就像宋嬤嬤那樣。
水司聽了這話笑道,“小姐下午請人送來的點心,夫人吃了開了胃,晚上想多用些飯。夫人知道小姐這幾日用飯用的少,特意叮囑廚房做些小姐愛吃的,讓您也多吃點?!?p> 林曉苦笑,合著這是把她叫到跟前,盯著她吃飯了。不過她今日確實是有了用飯的胃口,多吃兩口,讓夫人放心也是好事,畢竟人家是當(dāng)娘的,心疼孩子的身子。
只是可惜了,她不是正主。
二人還未走到夫人相爺住的世安苑,就見幾個小廝深色匆匆,其中一人還是相爺身邊的阿四。
“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林曉見到覺得心中一慌。相府中的下人向來有規(guī)矩,絕對不會亂跑,除非出了什么要緊的事情,莫不是夫人或者相爺出了什么事?
她知道丞相一家人過不了幾年就要滿門滅族了,但是不能這么快吧?
“是爹娘怎么了嗎?”
“奴婢不知,奴婢剛出來的時候相爺和夫人都好好的?!彼疽彩瞧婀值木o,能讓阿四跑著去辦的事絕對不是小事。
“那我們快些過去吧?!绷謺哉f道,提起裙子就往院子里跑。
等到了房門前,更是看到丫鬟婆子在門內(nèi)外進進出出的,亂作一團。門口站著水云正指揮著小丫鬟們?nèi)蕚鋿|西。
“水云,出了什么事?”林曉上前問道,“我剛剛看到小四出去了,是怎么了?”
水云臉上焦灼,見到林曉忙道,“夫人忽然見了紅,腹痛難忍,奴婢推算了夫人的小日子,是遲了一月有余。加之這些日子夫人苦夏吃了又會吐,故而懷疑夫人是不是有了身孕?!?p> “我娘懷孕了?”林曉問道,“那你怎知不是我娘忽然來了小日子?”
大姨媽來了痛經(jīng)是多正常的事情,推遲了再來痛的可能性更大,怎么就斷定為是有了身孕。
“表小姐先前在陪夫人說話,半夏切了脈?!彼蒲院喴赓W。
怪不得!半夏懂醫(yī)理,她切了脈就知道是懷孕還是姨媽來了。
再過兩天蘇凌霜就要回蜀東老家了,這幾天她不是來林曉院里待一天就是來和夫人說話,自此一別,怕也是要個三年五載才能見上面了。
“我娘可要緊?”
“半夏說夫人有滑胎跡象,她對這方面并不精通,這不小四去外面請大夫了?!?p> “怎得還要滑胎!”林曉一聽慌了,這孩子要是掉了,先不說宋氏傷不傷心的事,就是滑胎對人的身體影響多大,她也是懂的,整不好的就落下病根了。
怎么好端端的要滑胎,莫不是她今天送的冰碗太冰了?涼著了?
林曉進了屋,就看見宋氏躺在床上,邊上站著蘇凌霜和相爺,見到林曉,蘇凌霜叫了她一聲,“你莫擔(dān)心,姨母和胎兒肯定無事的?!?p> 林曉看著半夏幫忙換下來的血衣就放在盆里,正由人拿出去清洗,那血跡好大一片,看的人心慌。
“這到底怎么回事?”
“怪我?!毕酄旈_口,一臉的懊悔,“你娘苦夏,吃不下東西,我便讓人采買了些螃蟹,做了釀蟹鉗,你娘吃的多了,這才……”
“這又干螃蟹什么事?”林曉說。
“螃蟹性寒,蟹鉗尤甚。何況做釀蟹的香料本就有幾味是孕婦禁忌的?;钛鲋锓蛉耸车枚啵涸路萦中?,這才有了滑胎的跡象?!卑胂脑谝慌越忉?,“奴婢不善此道,只能先幫夫人按穴止血,具體的還要大夫來了才能知道?!?p>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正說著,小四拉著一個中年男子跑了進來,氣還沒喘勻和,就被丞相一把拽住往床邊扯。
“你快來看看我夫人?!?p> 大夫被丞相拉的只會“哎”“哎”的叫,到了床前就直接開始打著手腕切脈了。
大夫皺著眉頭閉著眼睛琢磨了好一會,才睜開眼抬頭問道,“夫人今日可是吃了寒涼之物?”
林曉點頭,“我娘今天中午用了一些冰碗,晚上吃了螃蟹。大夫,我娘身子如何?”
“夫人是孕婦,怎可凈用這些寒涼之物!”大夫聽了這話倒是有些惱怒了。他是京中的婦科好手,給達官貴人家的夫人問診再是平常不過,脾氣也是有一些的。
他性子直,達官權(quán)貴他倒是不懼,只是最討厭不聽話的病人。像丞相夫人這般孕期用螃蟹的,他還是頭一次聽說,忍不住脾氣就上來了。
“大夫,不是我夫人故意吃這些,是之前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啊。若是知道怎么會去吃螃蟹呢!”丞相解釋道。
誰也不知道夫人有了身子。夫人苦夏他是知道的,而且因為用的少,一入夏小日子不準也是之前有過的,所以誰都沒在意。
“那我夫人到底如何了?”
“怪不得。夏日炎熱,稍微用些冰倒是無妨。不過螃蟹大寒,孕婦禁忌,看樣子夫人用的還不少,不過……”大夫搖著腦袋說道,話說半截,叫人聽了擔(dān)憂。
“不過什么?”林曉催促。若不是現(xiàn)在等著給宋氏看病,像這種說話說半截的她早就一腳踹出去了。
“夫人雖有小產(chǎn)跡象,但是不嚴重。夫人原本身子強健,所以胎兒脈象還不算弱,回頭開些安胎的藥吃上幾幅倒也無事了?!?p> 聽見大夫這樣說,圍在床邊的幾個人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林曉拍拍胸脯說道,“幸好幸好?!?p> 幸好沒事,也幸好這次是個意外,宋氏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才吃了螃蟹,而不是有人故意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