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六郎心中氣憤,若不是眼前這個人,自己的父親也不會慘死,想起過去父親對自己的悉心教導,頓時心痛難忍。
楊瀟看著眼前的少年,瞪著倔強的眼睛憤恨地看著自己,越發(fā)沉默。
詩瑪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她笑著緩解氣氛道“江公子,你身體還沒好,快躺著吧?!?p> 又對楊瀟道“楊公子,謝謝你過來幫我照看他?!?p> 江六郎突地轉(zhuǎn)頭看著詩瑪,試不敢相信一般看著詩瑪“你知道她是誰?”詩瑪收了笑意,正色道“知道啊,是我請楊公子暫時照看你的?!?p> “他...他...你既然知道他是誰,定是知道他做得那些...那些卑鄙無恥的事,為何還要與他為伍,你知不知道他..他...他是害死我父的間接兇手?!苯烧f得用力,聲音嘶啞。
詩瑪嚇了一跳。
看看他,又看看楊瀟,走上前勸道“江公子,事不可盡信人言,這里面又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冷靜一些,不妨慢慢問問楊公子?!?p> 江六郎不信,拉著詩瑪?shù)馈澳闶遣皇潜凰_了,你別信他,他最會撒謊騙人,連林堂主都被騙了這么多年?!?p> 楊瀟看著眼前激動的少年,慢悠悠道“我?guī)煾盗帜棕M是如此愚蠢之輩,你別侮辱他?!?p> 江六郎還要再辯,詩瑪連忙按住他道“江公子,這件事情我相信楊公子。”
江六郎轉(zhuǎn)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詩瑪,詩瑪又道“不僅我,素女也信?!?p> 江六郎似愣愣的回不過神來。詩瑪繼續(xù)道“江公子所知皆是眾所周知之事,有所誤會是自然的。詩瑪只問可有人查清了毒害林堂主的是何種毒藥,又是從何處得來,即便是楊公子所為,總要有人為他去尋這毒藥吧??闪痔弥魅ナ乐两穸疾辉腥俗凡榇耸拢灰晃墩f是楊公子所為,未免太過刻意了?!?p> 江六郎本也不是個蠢笨的,無非是成長環(huán)境單純,遇事不會多思多想罷了?,F(xiàn)在聽詩瑪這么一說,還真是不尋常的很。
楊瀟氣定神閑的坐在一旁喝起了茶水,江六郎尤不死心,定定看著他道“真的不是你?”
楊瀟喝完茶,才慢悠悠道“楊某自問無愧于天地,何須向爾等解釋。”
詩瑪頓時頭大,平時不見楊瀟耍派頭,此時為何無緣無故耍了起來。好在江六郎脾氣好,聞言也不生氣,慢慢躺回了床上。
楊瀟見詩瑪回來了,事情也算是說清楚了,起身走了出去,詩瑪也不便留他,搖搖頭下樓去后廚熬藥去了。
裴承澤很是不耐,裴玉音不懂見好就收,難得裴承澤肯陪她逛街,興致昂揚,一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就算了,還忘記了裴承澤對她的警告,伸手拉扯他衣袖。裴承澤陪她不到片刻就覺心煩的很。
裴玉音尤自不知,動手拉扯裴承澤袖子之時,被裴承澤狠狠甩開,又嚴厲瞪她一眼后,轉(zhuǎn)身就走。
裴玉音被他眼神所嚇,呆愣一瞬才追了上去。
裴承澤大步流星朝前走,想起了那日花海里的素白,那么美的一個人,眾人面前也只讓自己看到了她面紗之下的容顏,在她心中自己終究是不同的吧,為何這段時日這般冷淡。
若是詩瑪在此,定會告訴他,你想多了,我之所以給你看容貌,不過是為了使美人計罷了。
相較于裴承澤的驚疑不定,素白倒是格外悠閑。經(jīng)過祁玉成在藥坊的宣傳,醫(yī)藥坊的人對她客氣了很多。但這治標不治本,素白想要的也不是醫(yī)藥坊的人對她客氣,她需要讓人認可她主人的身份。
如何認可呢,這是個難題。素白也不急躁,歇著慢慢想,首先還是要將培洲醫(yī)藥坊的財務狀況搞搞清楚。
素白想要查看醫(yī)藥坊的賬冊,將祁玉成和宋管事都請了來,直言自己已來培洲多日,不可再耽擱下去,把坊里賬冊都拿出來吧,查驗清楚讓她好去下一站。
宋管事偷偷看祁坊主,祁坊主聞言,淡定道“既然素女想查,那就查吧,我等一定全力配合?!?p> 素白看著他笑了笑,道“那好,有勞祁坊主將賬冊送來吧?!?p> 祁玉成點了點頭,行了一禮帶著宋管事走了。不過片刻,兩小廝就將賬冊送了過來。
慕桃和寄芙兩個合力接了賬冊,素白看了一眼,不以為意的命她們放在書房桌上,然后命寄芙給她裁了一疊宣紙,又命慕桃給她研了一硯臺墨。
待一切就緒,素白才過來坐下,翻看賬冊查看,一邊看一邊將賬冊中記錄的藥材名稱摘抄了下來,一張紙一個名字。
因為素白只抄藥名,翻看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就將一本賬冊翻完了。寄芙和慕桃兩人服侍在一旁,見她很快就將一本賬冊翻完,又摘抄了很多藥名,兩人都很是疑惑她這是在做什么,目不轉(zhuǎn)晴地盯著她看。
素白抄得認真,幾十本賬冊她只用了一下午就抄完了。待她放下筆,脖子也僵硬得不行,她起身在房里邊走邊按摩自己的頸子。
寄芙見狀忙道“素女,奴婢學了些按摩技藝,素女若是不嫌棄,就讓奴婢幫您按按吧?!?p> 素白眼睛一亮,笑著點了點頭。在安置過江六郎的榻上躺下,讓寄芙過來給自己按按酸澀的脖頸。
素白帶著面紗,按起來很是不便,寄芙道“素女,不妨將著面紗摘了吧,反正在房里也不會有人進來,帶著很不方便呢。”
素白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寄芙忙高興地將她的面紗解了下來。一邊按摩一邊偷偷打量她的臉。無奈素白趴在榻上,臉側(cè)對著她,看了半晌也不得全貌。
她偷偷朝慕桃使個顏色,慕桃慢慢退了出去,過了一會端了一杯茶來,對素白道“素女,請喝茶?!?p> 素白心里好笑,祁玉成果然對自己帶著面紗很好奇,怕自己是假冒的,一直不停試探。
故意吊了兩人這么多天,今日就讓他們徹底私心。
寄芙停了下來,伸手去扶素白,素白順勢起身,拿過茶杯慢慢飲了一口。兩人果真偷偷盯著自己臉看。
素白裝作毫無察覺,喝了幾口后,將面紗帶上遣她二人去準備飯食。兩人退出門來,走遠了一些慕桃出聲道“素女長得真漂亮,比這城里的大家閨秀都好看?!?p> 寄芙好笑道“你見過幾個大家閨秀,怎么比?”
慕桃道“我以前是陳家姑娘的婢女,跟著她參加過春日的賞荷宴,見過好多閨秀呢?!?p> 寄芙注意力被別的吸引了,問道“陳家可是富貴之家,你怎么出來了?”
慕桃低了頭,面色灰敗道“那陳家姑娘心眼科壞了?!?p> 說了這么一句就不再開口了,寄芙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那陳家姑娘定是賣了慕桃,還要慕桃遇到了祁坊主。
寄芙輕輕拉了拉慕桃,對她使個眼色,就拐彎去找祁坊主了。慕桃去了廚房,將素白的飯食用食盒裝好,等寄芙來了一起拎回去。寄芙快去快回,很快就回來了廚房。
兩人一人拎一個食盒歡歡喜喜回了后院。素白看著她兩人無聲地笑了笑,他剛剛命阿青偷偷跟著他倆,已經(jīng)知道了寄芙和祁玉成說了什么。
祁玉成也是真傻,明知自己身邊跟著個阿青居然還不提防。
素白吃了飯也不做別的,將賬冊和紙張都收了起來?;胤靠戳藭e書,就沐浴安歇了,準備好好睡上一覺,第二天正是開始。
素白此人懶起來非常懶,但當自己有個什么要事要做之時,那真是要多勤勉有多勤勉。
詩瑪不在身邊,素白做起事來覺得很是不順手。于是只能早早起來,用勤奮彌補人手不足了。
寄芙和慕桃被她嚇了一跳,這位小姐自住進醫(yī)藥坊不到日曬三竿絕不起床,今日這般早,兩人都有點意外。素白不等她們回神,就吩咐她們趕緊去拿吃食。
待素白吃完后,就在書房忙了起來,她將每種藥材單獨列了出來,然后按照賬冊記載,一筆筆記上進貨出貨的時間和數(shù)量以及還有金額。
這工作細致,素白這般整理還不知道要整理到什么時候去,索性她也不準備事事親力親為,弄出幾種藥材后,她喚寄芙去找祁玉成。
等祁玉成來了,就吩咐他在后院支幾張桌子,每張桌子都擺上筆墨紙硯。祁玉成不知素白要做什么,開口詢問,素白只說了句不急,待會祁坊主就知道了。
待東西準備好,素白又找來了林叔和幾名自己的護衛(wèi),然后將自己弄出來的那幾張紙拿出來和他們細細說了用意和做法。
等大家都明白后,一人領一張模板,然后領幾本賬冊,各找一張桌子開始依葫蘆畫瓢起來。
祁玉成在一旁看著,心里對素白越發(fā)佩服幾分,早知道不該小瞧了她,按照她這般做法,幾十本賬冊又如何,今日就可以查檢完畢。
果然素白帶著眾人,剛過正午就查檢完畢了所有賬冊。
素白起身伸展了一下胳膊,看著祁玉成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