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的功夫,兩人已將酒壺中的酒喝得差不多了。楊瀟漸漸感到一股來自五臟六腑的疼痛,逐漸越來越痛之下,楊瀟抬頭望向林墨白,見林墨白也面色不虞,便知他也如此了。兩人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將視線放在了林月清送來的酒壺上。楊瀟心里默默罵了一聲歹毒婦人后便隨林墨白一起運功逼毒。
片刻后,林墨白大喝一聲“停手”。楊瀟趕緊收功,忍痛朝林墨白望去,只見林墨白面色通紅,滿頭大汗,“師傅,您怎么了?”楊瀟趕到林墨白身邊。林墨白伸手便抓住了楊瀟手腕,艱難的說道“這毒運功逼不得,越逼毒素行走越快?!?p> 楊瀟大驚,怪不得他感覺越來越痛“師傅,這毒既然不能逼,那我們就去找林月清,她能下毒就一定有解藥?!闭f著就去攙扶林墨白。林墨白擺手道“去落霞院找她母親,她必定是被人利用,不可聲張?!睏顬t聽罷,扶著林墨白消無聲息地進入了落霞院林母房中。
進得房中,兩人體力不支直接摔到在地,把正要安歇的林母和屋內(nèi)丫鬟嚇了一跳。林母見二人這般狼狽模樣,頓時撲上前去想將林墨白從地上扶起,嘴里急喚道“公公,您這是怎么了,公公?”
“讓你房里的丫鬟喚月清來此,只說你舍不得她,喚她過來敘話,要快。我們之事不可聲張,切記!”林墨白氣息十分不穩(wěn),林母見狀不敢耽擱,吩咐房里小丫鬟按照林墨白的話去喚林月清,又同楊瀟一起將林墨白攙扶到躺椅上坐好,又將楊瀟安置在一旁椅子上。
林母見二人這般模樣分明是中毒不淺,此般狀況之下還要見月清,這毒必是她下的了,心中驚懼不已,又不愿相信這是真的,自己一手調(diào)教的女兒,怎會對自己的血親下此狠手。
林月清這邊聽得小丫鬟的傳話,在此關(guān)鍵時刻本不愿意出門,又怕自己計劃不成功,萬一林墨白找來,自己在林母處,林母也好為她求情,便隨小丫鬟來到林母房中。
林母見她前來,上前抓住她手,強硬的將她拖到了安置林墨白和楊瀟的偏廳。進得門來,便見林墨白和楊瀟都狠狠地盯著她,林母一甩手,喝道“跪下”。
林月清被林母的用力一甩,直接撲倒在了林墨白面前,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抬眼見三人介是滿面怒容,不敢反抗老老實實跪好了。林母見她老實了,自己也跪在了她身旁道“公公,您有什么話趕緊問吧,問出緣由,解毒要緊啦”
林墨白對林月清道“解藥可在你手里?”
“什么解藥,爺爺,您在說什么,月清不明白?!绷衷虑暹€想死不認賬。
“啪”林母反手就扇了林月清一耳光,怒道“孽障,你還抵賴,你爺爺剛剛都告訴我了,他身中劇毒,性命都有危險了,你還不老實交代,難道你是要你爺爺?shù)拿鼏???p> 林月清被林母一掌打得火氣正旺,又被林母一番話說得煙消火滅,滿臉的不可置信般轉(zhuǎn)頭看向林墨白。林墨白憑借深厚內(nèi)功護住心脈不受毒素侵蝕,林月清狡辯之言氣得他一瞬間岔了氣,一絲毒素瞬間纏了上去,林墨白立刻調(diào)整呼吸,穩(wěn)住心脈,但他嘴角慢慢沁出了一絲血跡。時刻關(guān)注著他的楊瀟立刻上前為他運功,林墨白見他動作趕緊道“別動,切不可運功,這毒致陰,與烈陽神功相沖,一運功毒素行走更快,你先顧著自己?!?p> 林月清這時才清醒,知道二人中毒已深,危及性命了。她此時才開始惶恐,上前抱住了林墨白雙腿哭訴道“爺爺,我沒有要害你啊,我給你吃的是讓人生病的藥,不是毒藥啊?!?p> 林墨白見她終于承認道“哪來的,你哪來的毒藥?”
林月清立刻慌張道“從我母親那里偷來的?!绷帜嘎勓哉痼@得扭頭看著林月清,林月清也看著她,滿臉慌張“娘,卿卿哄騙您帶她參觀木舟山莊的時候,我進您屋子,偷了您的秘藥。娘,娘,您說過第一次服不是毒,只會讓人生病,為什么他兩都中毒了???娘”林月清哭得十分委屈凄楚。
林母心中大恨,真真是恨不得宰了自己這沒用的女兒。奈何林墨白性命危矣,當(dāng)下了顧不得這些,她迅速起身到房內(nèi)拿出了那瓶白色的解藥,又立刻送到了林墨白面前“公公,這就是解藥,您趕緊喝一口,即可解毒了?!?p> 林墨白接過藥瓶打開嗅了嗅,無色無味,不知是什么東西。楊瀟在一旁說道“師傅,不知這是不是真的解藥,讓我來試試吧”說著伸出手取走了林墨白手里的藥。
林母大喝道“楊瀟,你安得什么心,這解藥已經(jīng)不多了,你若是全部喝完,我公公怎么辦?”
楊瀟痞痞一笑,“你女兒都下毒了,難保你不順水推舟,讓我們毒上加毒。”
“你、、、、、、”林母氣得面色雪白,林月清更是生氣,直起身指著楊瀟罵道“你個小癟三,居然敢懷疑我母親,毒是我下的,與我母親無關(guān),這解藥也是真的,我親眼見我母親服過,你想哄騙我爺爺,獨吞解藥嗎?”
林墨白見他們爭執(zhí)起來,懶得再聽下去,伸手從楊瀟手里拿過瓷瓶,昂頭喝了一口,然后將剩下的遞給楊瀟,楊瀟見他喝了,二話不說也昂頭飲盡瓶中剩余解藥。
林墨白屏息凝神,探查體內(nèi)毒素。感受毒素正在慢慢退去,松了一口氣,正待運功催發(fā)藥效,突然他一口血噴出,體內(nèi)毒素更加迅猛地開始反噬起來。林墨白頓感不好,眼看毒素迅速入侵心脈,便知回天乏術(shù)了。
“師傅,您怎么了?”楊瀟大驚,“是不是解藥有問題?”
林墨白迅速出手抓住他手腕,探尋一番他的脈搏,發(fā)現(xiàn)他體內(nèi)毒素并未反噬,心里松了一口氣,幸好還未全軍覆沒。林墨白略一思量,這次中毒分明就是針對自己而來,這毒更是他武功的克星。眼下自己和楊瀟都中毒了,群龍無首這身后隱藏之人定會興風(fēng)作浪,為了無為坊定要保下楊瀟。
想定,林墨白猛運內(nèi)力,一掌打向楊瀟心中,楊瀟突然受襲,一口黑色吐了出來?!皫煾?!”
林墨白用盡全身力氣,硬挺挺的倒在了躺椅上,面色全黑透著死氣。短短時間內(nèi),形勢數(shù)度變化,林氏母女不知做何反應(yīng),見林墨白面色全黑,滿臉死氣地摔在躺椅上,驚得大哭起來“公公,您怎么了,您別嚇我啊”。“爺爺,爺爺”林月清也不停喚著。
楊瀟被打一掌,運功片刻,發(fā)現(xiàn)身體堵塞的氣脈通暢了很多,心知是林墨白一掌的緣故,連忙上前查看林墨白傷勢。
林墨白望著林母道“這藥你是哪里來的?你老老實實告訴我?!?p> 林母滿臉淚痕,急切道“公公,這藥我服了兩次了,都沒有什么問題啊,公公。”
“你只說哪里得來,不要解釋了?!睏顬t著急道。
“這藥是前南火舵主給我的,是巫醫(yī)谷秘藥之一。他說這藥第一次服只會慢慢侵蝕五臟六腑,藥力一月,都不用服食解藥,以后慢慢調(diào)養(yǎng)就好,若是第二次服食,就會變成毒,需服食解藥才能痊愈。您和楊舵主是第一次服,理應(yīng)不用服食解藥的啊。”林母見事情已經(jīng)超出控制,隱瞞只會更加被動,連忙道出秘藥來處。
林墨白聽他說起前南火舵主和巫醫(yī)谷,便知這事情越發(fā)復(fù)雜了,自己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他轉(zhuǎn)向林月清道“是誰讓你下毒的?”
林月清此時又驚又怕,也意識到了不好,見林墨白發(fā)問,她畏畏縮縮,半天不成語調(diào):“我、、、我、、、我,是、、、是、、、是、、、”
林母實在忍無可忍,反手又是一巴掌“你有膽子偷藥下毒,現(xiàn)在怕什么,趕緊說?!?p> 林月清被打得連哭都不敢了“是西金和北水舵主,西金和北水舵主勸我和楊瀟爭無為坊堂主之位,又說爺爺信任楊瀟不是一日之功,最好讓爺爺生病,我才有機會。我不放心他們準備的藥,這才偷了母親的,我見母親服過兩次,都沒事才敢給爺爺喝的,爺爺我真不是故意害你們的?!绷衷虑逶秸f越順,終于把事情始末交代清楚了,說完又大哭起來。
林墨白聞言,長嘆一聲“哎,天要亡我呀!”楊瀟見他毫無斗志了,立刻激勵道“師傅,您莫灰心,徒兒這就為您運功療傷?!?p> 林墨白擺擺手道“來不及了,徒兒,這毒只怕是、、、是、、、南火專門尋來對付我的,如今、毒已入心脈,回天乏術(shù)了。我一掌震碎了、你心脈附近、毒素,你趕緊去、巫醫(yī)谷、圣雪山、找素天心、解毒,記得、記得一定要、要回來接管無為坊,不然無為坊不、不保了。至于你們,趕緊回洛陽吧?!睅拙湓捔帜渍f得斷斷續(xù)續(xù),終是將要交代的交代完了。
楊瀟見林墨白這樣,知道他要死了,心中悲涼不已,氣憤不已,揚手就要打死林氏母女這對罪魁禍首。林墨白使盡全力抱住了楊瀟手臂,此時他已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祈求地將楊瀟望著。楊瀟見他性命不保,還要保住林氏母女,這般哀求自己,心中不忍至極,想自己這么多年得他悉心栽培,親如父子,現(xiàn)在卻要生離死別,終是落下淚來?!皫煾担絻褐斪駧煾捣愿?!”說罷,朝林墨白磕頭一拜。
林墨白見他應(yīng)允,心中大石落地,身體一松便斷了氣。楊瀟、林母、林月清三人立刻大哭不止“師傅”“公公”“爺爺”。
楊瀟哭得片刻,穩(wěn)住心神對林氏母女道“你們趕緊收拾一下衣物,我送你們出城,趁現(xiàn)在還來得及,趕緊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給爺爺報仇”林月清抱著林墨白尸身哭道。楊瀟冷哼一聲“現(xiàn)在假惺惺的說什么報仇,最該死的就是你們母女啊?!?p> 林月清轉(zhuǎn)過身直直指著楊瀟“是你,是你害死我爺爺?shù)?,要不是你我怎么會被人利用,是你!?p> “夠了!我沒有時間陪你們在這里耗了,你不走就不走吧,我走?!闭f罷就去抱林墨白尸身。林月清見他要帶走林默白,奮力一推,將楊瀟推得一踉蹌“你滾,你滾,不要碰我爺爺。”
林母見林月清激動不已,拉住林月清對楊瀟道“楊舵主,你去吧,按照公公吩咐去圣雪山找素天心,不必管我們了?!?p> “你以為我想管你們嗎,要不是師傅臨終還放不下你們,我一定將你們這對蛇蝎母女殺了為師傅報仇。”楊瀟激憤道。
“楊舵主,公公臨終前叮囑你去巫醫(yī)谷,你萬萬不可耽擱,一定要完成公公心愿,其余一切都是身外物。至于我們,以后若受罪也是我們應(yīng)得的,若你來日能重新接管無為坊,我才有臉去面見公公啊!”林母見楊瀟舍不下林墨白尸身,怕他耽誤正事,拉著楊瀟手臂,情真意切的勸道,臉上淚水肆意。楊瀟見得,心中更是難過萬分,縱然林母現(xiàn)在悔悟,自己師傅也回不來了。
“娘,你說什么,你要犧牲掉我和卿卿嗎?娘”林月清本想自己和林母、卿卿一起離開木舟山莊,現(xiàn)在聽林母意思是不走了,心中十分害怕。
楊瀟見林母面色決然,知她必定心中另有主意,遂不在堅持,轉(zhuǎn)身朝屋外縱身飛去。
林母見楊瀟離開,伸手把撲在她身上的林月清推到在地,擦盡臉上淚痕。林月清趴在地上,看著林母動作,林母慢慢把視線轉(zhuǎn)移到她身上,悠悠說道“月清,你一定要做無為坊的堂主?!?p> 林月清望著林母,覺得自己好像從未認識過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