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那種臺式電視播放著春晚，葉蓁蓁和葉澄澄兩個人在院子里放花炮，葉菲菲一直陪著外婆，外婆眼花，看不清電視上的畫面，她就一點一點地講解。
或許每個人都能感覺的到老人家生命在一點一點流逝，所以格外重視這個年，全都圍著老太太，不停地和老太太說話，不停地問候，好像這種問候說一句少一句。
外婆掙扎著起身，伸手指了指她自己的一個包，小姨眼疾手快，拿著包放在老太太腿上，“媽，這里面裝的是什么，不會是給我們準(zhǔn)備的紅包吧?！?p> 外婆笑呵呵的，嗔了一眼小姨，打趣道：“就你生了個七竅玲瓏心，從小就數(shù)你最機(jī)靈，來，都過來?！?p> 老太太招呼所有人都圍過來，她給每個人準(zhǔn)備了一個紅包，每個人囑咐了幾句，所有人都笑嘻嘻地收下了，轉(zhuǎn)過臉時抿了下嘴唇，有些心酸。
過了十二點，外婆支撐不住睡下了，只留了葉菲菲守在身旁，其他人去別的屋子休息。
葉菲菲依偎在外婆身邊，聽著她氣煙聲絲的呼吸聲，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關(guān)于她小時候的事情，她也沒有管自己的眼淚，任由淚水順著眼角流進(jìn)發(fā)絲里，跟著外婆一起回憶過去。
外婆反復(fù)說著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菲菲，想看著菲菲出嫁，可是她覺得自己等不到了，葉菲菲背過身去，克制著自己的嗚咽聲，此刻她甚至開始后悔，或許她早一點結(jié)婚，外婆就不至于這么牽掛她。
大年初一，外婆沒有起身，人也迷迷糊糊的，舅舅要送醫(yī)院，外婆不許，說是不想在外面咽氣，就是死也要死在老屋里。外婆還說她能撐住，這口氣她一定會撐著這幾天過完年，不給大家添堵。
葉菲菲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她越來越撐不住了，就連祁文軒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克制哭聲，祁文軒的安慰她自己在心里想過千百遍，外婆已經(jīng)八十一歲了，也算是高壽，就算現(xiàn)在走了，也是壽終正寢，不應(yīng)該有什么遺憾。
這樣的道理誰都懂，可是只有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有多難。
到了第三天，外婆已經(jīng)完全糊涂了，葉菲菲聽到外婆說的最后一句話是要她好好過，她哭聲答應(yīng)，之后再叫奶奶的時候就沒有任何回應(yīng)。
請來的醫(yī)生一早讓他們準(zhǔn)備著，老人家已經(jīng)油盡燈枯，他們也是盡人事聽天命。
外婆是正月初五早晨停止心跳，整個老屋里嗚咽聲一片，只有葉菲菲一個人沒有哭，或許是這幾天她哭太久了，這會已經(jīng)沒有眼淚了，她就像是一個游魂一樣，在院子里轉(zhuǎn)悠，麻木地看著舅舅他們忙前忙后準(zhǔn)備外婆的身后事。
母親和小姨哭一會，被人扶著去別的屋子歇一會，她們二人在屋子里抹眼淚，看到有人進(jìn)來，又背過身去，舅媽忙前忙后招呼來的親房鄰里，時不時用袖套操一把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