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路深入，河道漸漸變得狹窄，也變得曲折起來。
眼前大自然的環(huán)境看似靜止不動，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死一樣的寂靜。
水質(zhì)渾濁不清，看不到有任何生物，身邊沒有一絲的風(fēng)，如果不是漁船在慢慢向前劃動，給人的感覺就連空氣都是凝固的狀態(tài)，完全感受不到周邊有生命的跡象。
“那個……這里是不是太過安靜了。”沐羽言隨口說道，聲音不大，但整條船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青泉先雙手撐腰，偉岸的身影佇立在船首上，一言不發(fā)，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一個經(jīng)常說話的人，沒特別事交代都不會輕易去打擾他。
“奇怪？我以前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最起碼兩邊的林子不會這么安靜?！鼻嗍遄叱雠撏庹f道。
“什么時候的事？”桑闖站在沐羽言身旁問道。
“也就三年前左右吧?！鼻嗍寤卮鸬?。
“我兩年前來過一次?！迸赃呉幻终f道。
“你們當(dāng)時是怎么來的？”沐羽言當(dāng)即問道，這兩天和這些葉夫人派來的水手幾乎沒有過交流，各忙各的。
“我們用漁民常使的最大那種漁船通過繩索連著，一共二十人，來到這個詭異的地方。”
“你們來這邊是做什么的，我都不知道竟然有那么多人來過這個地方?！鼻嗍搴闷娴貑栔?。
“只是為了探路，開拓一些可供使用的資源，沒想到會那般的兇險?！彼謬@了嘆氣道。
“然后怎么樣了，當(dāng)時有什么收獲嗎？”沐羽言摘下套在頭上的簍子，看著一臉沉思的水手問道。
“失敗了，沒走多遠，當(dāng)場就死了六人，逃走的過程死了四人，到最后逃回斷港的時候，只剩下八個受傷的活人和幾具尸體?！?p> 沐羽言看著桑闖和幾名侍衛(wèi)面面相覷，沒想到死傷這么慘重。
青叔聽了更是一臉發(fā)青，他當(dāng)初和幾個村民也是抱著相同的想法才跑那一趟，不過因為裝備簡陋，膽子也不夠大，沒走多遠只釣了幾條魚就被嚇跑了，后來也有不少人去那邊冒險，時有受傷的消息，再加上沒什么收獲，久而久之就沒人去了。
“這位大哥，還沒請教你高姓大名，既然你知道具體情況，還請趕緊給咱們說一下，我還以為這里除了青叔之外就沒有人來過了?！便逵鹧越辜钡?，事前竟然沒跟這些人交流清楚信息。
“我叫青渝，至死不渝那個渝，很好笑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取得這么個名字，讓我也像家父一樣，喜歡冒險去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p> “這里除了青叔和我之外，唯一來過的估計就只有他了，我來這里是兩年前的事，知道的應(yīng)該也派不上大用場，一切還得到地才曉得?！鼻嘤孱D了頓，回頭看著站在船首的青泉先道。
沐羽言也猜測過青泉先很有可能熟悉此地，但對方不怎么理睬人，就不熱臉貼冷屁股了。
“我只知道河里有很多跟瘋狗一樣的食人魚，會跳出水面攻擊人，待會咱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怪物擋開，小心不要被它們傷到就行?！鼻嘤逑肓讼?，才補上了這么一段話。
“對，我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可是那些魚個頭不大，怎么你們的人傷得那么嚴(yán)重？”青叔也見過這樣的陣仗。
“你比我來得早，我來的時候那些魚個頭已經(jīng)不小了，而且滿嘴尖牙，雖然不像是有毒的樣子，但是架不住它們數(shù)量多，一不小心落水就尸骨無存了，就算不掉水里，被咬到致命的地方來不及處理，失血過多也是神仙難救。”青渝解釋道。
沐羽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怎么到處都是些鬼地方。
這下已經(jīng)不是會不會水的問題了，按他說的那樣，只要掉進水里，基本就玩完了。
彎道越來越多，行進的速度被大大削減，每到一個拐彎的地方，就得費上不少時間變向。
遠處高山的距離看上去就像沒有變化過，甚至還有越往里走互相間隔得越遠的錯覺。
左曲右折了將近一個時辰，兩邊的大片林木地漸漸收窄，漁船進入了一段兩側(cè)都是光滑豎直巖面的水道里。
沒走多久，原本兩邊直接泡在水里的巖體逐漸露出了一小段地面，慢慢地岸邊有著可供行走的地方。
一陣刺鼻的腐爛氣味襲來，眾人連忙下意識掩住鼻子。
“什么味道？”沐羽言驚疑道。
“青渝老弟，這又是怎么回事？”青叔顯然也不清楚。
“我不知道?！鼻嘤迥樕弦矊懼鴿M腹疑惑。
“岸上那些是什么東西？”桑闖驚呼道。
遠處兩岸的地面密密麻麻長滿了鮮紅無比的怪異植物，五片大瓣狀的肉質(zhì)組織平鋪在地綻開著，就像一個大海星，滿地的奇花一直遍及到離岸不遠的密林邊緣。
沐羽言仔細一看，五片瓣葉圍著的正中，是一張血盆大口似的結(jié)構(gòu)。
“這是……大王花？”沐羽言隱約記得這種植物的大概名字，但眼前看到的又跟自己印象中那種長得不太一樣。
鮮艷的大花底下是數(shù)不清的綠色藤條，互相錯亂交接組成地表的點綴色調(diào)并一直延伸到水中。
青泉先回身走到船艙，拿出那兩把新造的鉤鐮刀，兩把刀的環(huán)首被一段細鐵鏈連接著。
將鐵鏈在肩上和腰間纏了幾圈，直到長度順手后，青泉先才又走回到船首。
“差不多了，蓋上吧，該躲船艙的躲進去?！鼻嗳劝l(fā)話道。
五名水手很快就將剩著的柵欄與兩側(cè)拼接架成了一個三角屋頂模樣，將船首露天的三分之一位置也做成一個簡單的小籠屋，只剩下青泉先站在船首尖端的位置。
“這么夸張？”沐羽言不禁也緊張了起來。
“公子，你也請進船艙吧?！鄙ｊJ輕聲在沐羽言身旁勸說道。
“不，青叔！你先快進去吧?！便逵鹧赞D(zhuǎn)向青叔道，后者也意識到問題比數(shù)年前要大上不少，點了點頭后快步進入了船艙。
一堆貨物和二十號人，船艙內(nèi)實際上已經(jīng)很擁擠，而且聽青渝的意思，外面也需要些人手，不是全都躲起來就能解決問題。
艙門被嚴(yán)實關(guān)上，船艙內(nèi)的窗戶都加裝了一層橫向滑動的密柵擋板，外側(cè)的窗板也被放下，負責(zé)搖槳的水手和侍衛(wèi)們不敢松懈，他們現(xiàn)在成了這艘船的唯一動力。
“那是食人花嗎？”一名水手驚恐說著。
“別慌，都準(zhǔn)備好就不會有事?！鼻嘤迮砂l(fā)著改裝過的圓形簸箕和三尺長的叉魚桿，簸箕內(nèi)部可以套在手臂上，當(dāng)作臨時的盾牌。
“你們都聽到了嗎？”沐羽言問道。
桑闖和青渝對視一眼，凝神靜聽著，很快就聽到了遠處傳來的一陣嘈雜噼啪聲。
待到船只吃力地在拐角變向，他們才看到這陣騷動的來源。
兩岸是同樣的植物覆蓋著，只是水里看似有很多異?；钴S的魚在上躥下跳著，仿佛觸電一般。
沐羽言望到盡頭的拐角處在心里估算著距離，這條水道至少有三百米長，滿眼全是這些莫名其妙瘋狂躍出水面的怪魚。
“這些食人魚個頭又大了，起碼有五六斤重?！鼻嘤謇潇o地說著。
“你上次來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嗎？應(yīng)該不是吧?！便逵鹧院茈y想象如果青渝他們能提前看到這種景象還會往里頭沖。
“不，上一次的地方還沒到，是它們的地盤壯大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一物降一物，這些該死的東西也有天敵。”青渝語氣高興了幾分。
沐羽言再次看向那些跳出水面將近一丈高的食人魚，有不少在兩邊的岸上掙扎著。
食人花大多都呈閉合的狀態(tài)，當(dāng)看到其中一朵合著的花上露出的一段尾鰭，沐羽言才明白青渝話里的意思。
這些花中間的血口大概能勉強塞進一個足球，看著這些食人魚在瘋狂地向岸上的食人花發(fā)起進攻，撕咬著綠藤和花瓣，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誰吃誰。
不管是食人花散發(fā)出來的臭味吸引了食人魚，還是食人花的腐質(zhì)本身就符合食人魚的胃口，沐羽言此刻十分相信和肯定，這些魚都不是瞎子。
畢竟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一樣會膩，當(dāng)船只靠近了這些有著暴脾氣的怪魚群時，不知道是因為領(lǐng)地被侵犯了還是看到可以換口味的食物，魚群的進攻目標(biāo)瞬間就轉(zhuǎn)移到了漁船上。
“各防一邊，小心別傷到自己人?！鄙ｊJ果斷道。
“好?！鼻嘤甯吆盎貞?yīng)著。
五名侍衛(wèi)和五名水手一字列開各占一側(cè)，青泉先拿著鉤鐮刀，拍開身邊騰空而起的食人魚。
“喂，青大哥，要不要拿兩個簸箕給你？”沐羽言疾呼問道。
“不需要?！鼻嗳日f完左手刀背一挑，一條滿嘴亂牙的食人魚在空中翻滾了幾圈落下后，隨即被一腳踢飛，精準(zhǔn)地一頭扎進岸邊一朵綻開著的食人花。
花朵隨即緩緩收縮，花口看似并不深，口內(nèi)的尖刺和黏液令食人魚無法掙出逃脫，大半截魚身左搖右擺晃動了起來。
緊接著五片花瓣慢慢合上，包裹著露出在外的整段魚身，宣告著這條兇魚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