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章
跟朋友聚過之后，成安素的心情顯然好了不少，進(jìn)門的時候都是哼著歌的。她手里拿著的袋子被隨手放在了門口的柜子上，阿姨聽得人回來，自然迎了出來。
“小小姐今天回來得早哦，剛好燉了雞湯，小小姐喝一點(diǎn)兒再吃晚飯？”
成安素抬眼沖阿姨笑了一下，遮掩不住的欣喜都藏在了一雙眼睛里：“好，我上樓收拾完就下來?！?p> 將衣服仔細(xì)在人臺上穿好，猶豫幾秒，成安素還是決定給人臺上蒙上一層防塵布，雖然屋內(nèi)根本不會有什么灰塵的存在，但關(guān)于顧一一，她總希望能給她最好的。
這樣愉悅的心情一直持續(xù)到了杜航回來，和阿姨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成安素被“腦殘”娛樂節(jié)目逗得前仰后合，沖他打招呼的聲音都帶著笑意：“回來了，阿姨燉了湯，菜都在蒸箱里溫著。”
說話的同時，阿姨已經(jīng)十分有眼力見地進(jìn)了廚房，反倒是杜航，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看起來簡直像是丟了魂似的，半天也沒搭理成安素。
“杜航？”成安素覺得奇怪，停了電視節(jié)目站起身，撐著沙發(fā)后背擰著身子看向杜航，又喊了他一邊，“杜航？你怎么了？”
哪里知道，杜航竟然像是被重?fù)袅艘幌碌溺?，猛地震了一下，才迷茫地抬起頭看向成安素。如果這是漫畫，成安素覺得她應(yīng)該會發(fā)現(xiàn)杜航的眼睛就像是被控制的動漫人物一樣，失神而灰暗。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他坐上桌子，放心不下的成安素和阿姨都圍了過來，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這種微妙的氣氛持續(xù)了好幾分鐘，喝下半碗湯的杜航這才覺得緩了過來，他長舒一口氣，能看得出在，在襯衣下繃緊的肌肉也終于放松了下來。
“杜航，”成安素的聲音又輕又柔，怕吵醒了誰似的，“你今天怎么了？”
阿姨在一旁一邊擦著手，一邊也皺著眉頭看著他。
誰知道杜航竟然搖了搖頭：“沒事兒，”頓了一下，又皺起了眉頭，“真沒事兒，別圍在這兒了?！彼杏X自己周圍的空氣已經(jīng)稀薄到無法維系他的呼吸，而成安素靠近的時候，更是帶著一種令他感到十分反感的香味，像是糖果的味道，過分甜膩。
這種從語氣到表情，無所不用其極的表達(dá)的厭惡，成安素自然看得出來，她一秒都沒有多做停留，在路過電視的時候還記得順手關(guān)了電視。
“我去休息了?！?p> 先前在成安素的聲音里活潑跳躍的小鹿也終于一頭撞在了石頭上，昏迷不醒。
盤腿坐在地上，成安素的心思根本不在小屏幕上繼續(xù)放著的娛樂節(jié)目，她看著手機(jī)，卻不知道該找誰說說這件事兒。
煩悶的結(jié)果就是晚上睡不著，白天醒不來，第二天都過了午飯的時間，睡得全身酸疼的成安素才梗著脖子坐了起來，仍舊覺得腦子里沉沉的。
家里照舊只有阿姨，兩人一邊吃著東西，成安素一邊組織著語言。
“阿姨…昨天、后來，杜航怎么樣了？”
不問還好，一開口問，阿姨竟然眼神有所躲閃。從今天下樓成安素就覺得奇奇怪怪，這會兒終于找到了理由：一直致力于和自己聊天的阿姨，竟然從頭到尾，只問了一句“中午好”。
事遇反常必有妖。先前還有些懶散的成安素一下挺直了后背，目光灼灼地看向阿姨：“有情況？阿姨，你和杜航有什么瞞著我？還是阿姨你知道了什么不好說的？”
被一只吐著信子的蛇盯上，恐怕都比這種感覺好。
成安素微低著頭，眼睛卻在向上看，眉頭微微皺起，身子前傾，看起來整個人就像是一張隨時準(zhǔn)備出箭的弓，充滿了張力和壓迫感。
阿姨被驚得差點(diǎn)兒給米粒嗆到了氣管里，拿著筷子的那只手都要擺出殘影：“小小姐，我和杜先生昨天什么都沒說，他吃完飯就上去了，真的什么都沒說?！?p> 挑了一下眉毛，成安素用一種略顯詭異的角度活動了一下脖子，垂了一下眼簾，她篤定，阿姨一定知道什么，只是她覺得沒必要說，或者不好說。
“阿姨，”成安素決定換個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之前我和杜航吵架你也看到了，說白了就是兩個人都不交流，人吶，是群居型的動物，所以人一定是要交流的。現(xiàn)在我們倆的交流出現(xiàn)了問題，阿姨，您就要作為這個、這個我和杜航溝通的橋梁，所以您知道什么，一定要跟我說。不然之后我倆再吵架，再鬧起來，這事兒不是對誰都不好呢？”
控制著自己的語調(diào)語速，連聲音都可以壓低了一些，這種聲音最容易讓人感到放松，從而說出自己的秘密。
這些有的沒有，全都是成安素跟著成澤學(xué)的，他忽悠起人的本事，恐怕十個成安素拴在一起，都不一定夠使。
好在，對付保姆阿姨，半個成安素就夠用了。
在阿姨的表情產(chǎn)生明顯松動和猶豫的同時，成安素很輕地清了一下嗓子，再次打斷了她的專注：“阿姨，我是真心想和杜航好好過日子，但他之前的事兒你知道的…他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說，”她的語調(diào)里染上了幾分委屈和疲乏，“我總是去猜他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真的很累。阿姨，如果是您的孩子，天天還需要猜忌著那個共同活在一個屋檐下的人是怎么想的、要怎么做，您不覺得她很委屈嗎？”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阿姨的瞳孔發(fā)生明顯的震蕩，成安素知道，自己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
她伸出手，越過桌子，搭在了阿姨放在桌上的那只手的手背上，四指有規(guī)律地落下，并沒有給她任何壓迫感。
“阿姨，我知道你怕杜航之后說你，我不會告訴他的，我也就只是、只是真的想了解他這個人罷了……”
后面這句話，成安素說得倒是真情實(shí)感，因?yàn)樗_實(shí)想做的，也不過是了解杜航其人罷了。
在成安素的“狂轟亂炸”之下，阿姨根本沒有招架的能力，她心里只掙扎了五秒鐘，還是決定把昨天聽到的事兒，通通交代了。
可是，如果再給成安素一次機(jī)會，她一定狠狠扼住自己心里那點(diǎn)兒新奇的小揪揪，然后命令自己當(dāng)一個啞巴，一個聾子，什么都不問，什么都不去思考。
“小小姐…我告訴你，你不要生氣哦。”
這是大家交流秘密前最容易說的一句話，成安素忙不迭地點(diǎn)頭：“剛剛我們不是說好了嘛，我這個人，很守信用的?！?p> 阿姨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特地壓低了聲音，活像是做賊似的：“杜先生昨天自己坐在這里，”她指了一下往常杜航總坐的那張椅子，“嘟嘟囔囔，一直在說墨依眉小姐，在說…要不要跟她走之類的話哦…聽得我、聽得我一身的白毛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