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笠箜從門里出來,望著地上泣不成聲的花星火,一點也不意外。
“我還以為你能裝的有多堅強(qiáng),還不是要蹲著在這哭……”
夏笠箜一記冷笑,順勢也蹲了下來。
扯住了花星火頭發(fā),逼迫花星火抬頭看她。
“花星火,你還是長得這么招人喜歡呢。呵?可真讓人妒忌呢??墒??這又怎么樣呢?你最愛的男人,已經(jīng)不要你了。而愛你的男人,當(dāng)初有多愛的你,現(xiàn)在就有多這么恨你。這是什么呢?大概就是你的報應(yīng)了吧?誰叫?你長得這么好看?還這么會勾引男人的魂魄呢?我還記得當(dāng)初,冷遇看到的你的第一瞬間,魂都沒有了!花星火!是魂都沒有了!就因為你!我才被他拋棄的!”
冷遇?這么久了,她居然還和冷遇混在一起?
“夏夏?你是真的覺得冷遇喜歡我?而不是因為他的妻子?”
“你胡說!他和他妻子在一起,是有目的的。他是為了公司,而他是愛我的,都是你!你勾引了他!他才不要我的!”
花星火以為時間過了這么久,夏笠箜會清醒很多。
但沒想到,她仍是這么執(zhí)迷不悟,被冷遇所謂的愛,蒙蔽雙眼至此。
“你要是覺得是我的錯,那就是我的錯。你盡管可以怨恨我一世,但我不想你繼續(xù)和他糾纏下去了。沒結(jié)果的,夏笠箜?!?p> “糾纏?哈哈哈哈哈.....我倒也想和他糾纏下去,哪怕這樣一輩子也行?!?p> 夏笠箜發(fā)了瘋似的狂笑,一邊狂笑還一邊拉扯著花星火的頭發(fā)。
“可是,你知道嗎?已經(jīng)不行了…….已經(jīng)不行了……..”
她把蕾絲的長袖撩開,露出整截手臂。
“當(dāng)初,我就這樣站他面前。拿著刀,威脅著他說。他要是離開,他每走十步,我就割自己一刀。你知道他說什么了嗎?他什么也沒說,就冷笑的看了我一眼。我以為他覺得我是開玩笑的,我當(dāng)時就割了自己一刀,血直接濺到了他的臉上。然后?然后他知道他做了什么嗎?淡然地從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拭了臉上的血,然后就把手帕往地上一扔?!?p> 夏笠箜面目猙獰地抓住花星火的肩膀,繼續(xù)抓狂的說:“你知道他扔手帕的時候,是什么樣表情嗎?是不屑!是不屑??!就像沾到了什么惡心的東西一樣,嫌棄至極!隨后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留給我,頭也不回的走了。最后一句話都沒和我說,不管我在他背后多聲嘶力竭,到底割了自己多少刀,他的腳步一下,都沒有再為我停留過?!?p> 夏笠箜的手,從手腕往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用刀割的疤痕。一條手臂,已經(jīng)沒有一塊好皮膚。
每一道傷疤,都觸目驚心至極。
這是要愛的有多深,才能對自己這樣,對自己開完一“槍”又一“槍”?
“就連他肯出來見我的最后一面,都是因為我說你也在,他才會答應(yīng)跟我見面。你知道在那天之前,我到底發(fā)了多少短信給他,他都沒回過嗎?我發(fā)了500條!整整500條!就在最后一條時,我終于賭了一把,提了你的名字,他才回的我!他終于回我了!花星火!你說!我到底恨不恨你?”
花星火此刻就覺得像是有什么東西,卡在喉嚨里了,說不出來,吐不出來,哽咽至極。
她是真不知道,這幾年夏笠箜最后會變成了這樣。
“別哭,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重新開始好不好夏夏?”
花星火想伸手幫夏笠箜擦掉眼淚,卻又被夏笠箜一掌打了回來。
“知道我為什么還活到現(xiàn)在嗎?當(dāng)初我躺在icu里能蘇醒過來,唯一執(zhí)念!就是!想看著你!花星火!最后的下場!”
夏笠箜松開花星火,搖搖晃晃的向飯店門口走去。
最后回身,嘲諷地笑著對花星火說:“花星火,你不用同情我。因為你的下場,一定比比我慘得多。別想著就能這樣結(jié)束,現(xiàn)在只是個開始呢,我要你起碼比我慘一百倍!不!一千倍!一萬倍!”
花星火無言以對,如果真的會有那樣的一天,那的確也像夏笠箜說的,是她的報應(yīng)吧。
但,一切都無所謂了。
就在蕭槿溪離開的她那瞬間,報不報應(yīng)的,什么都無所謂的。
按她自己說,她已經(jīng)遭到了她這輩子里,最大的報應(yīng)了。
花星火擦干眼淚,去洗手間清理了一下衣服,跟服務(wù)員點好粥,再次進(jìn)入房間時。
看到眾人的尷尬的神色,她知道他們不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就算房間的隔音再好,但剛才夏笠箜說的那么聲嘶力竭,想不聽都很難。
而且,剛才眾人聽到的信息量,雖然只有陸陸續(xù)續(xù)的一半。
但具體什么事,大家也能基本猜得到了。
并且震驚的程度一點都不比,看到花星火和沈稚關(guān)系的改變少。
原來這些年夏笠箜,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剛才不解,現(xiàn)在被解釋的一掃而光。
并且,覺得她改變的面目全非一點也不出奇了。
但花星火此刻,仍想努力保持著淡定,想當(dāng)沒發(fā)生過一樣,神態(tài)自若的繼續(xù)問沈稚。
“皮蛋瘦肉粥可不可以?!?p> 沈稚譏諷的笑道:“花星火,你可真能裝???做人能虛偽成這樣,這都能當(dāng)沒事發(fā)生過?那可是你的好姐妹???你連你的好姐妹都能下得去手?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你為什么有今天的下場?有沒有反省過自己,為什么弄的眾叛親離呢?”
花星火雖然已經(jīng)很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場面。但,還是被沈稚的一句話,打破了眼前硬撐著的和諧氣氛。
本來都還在極力配合花星火,當(dāng)沒發(fā)生任何事的眾人是真沒想過,沈稚真的做到如此,最后一絲面子都不留給花星火。
今晚這一餐飯,簡直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
眾人吃的仿佛不是飯,都是瓜,而且是巨瓜,每一口瓜吃下去,簡直能消化不良一年。
直至飯局熬到了結(jié)束,目送花星火和沈稚離開的眾人,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今日之事,實在太讓人乍舌,不知讓人怎么形容好。
直至,終于有個人走了出來,說出了一句總結(jié)。
“我原本在學(xué)生年代的時候,就知道人和人本來不公平。有些人,好像久天生和普通人不一樣。上天像是特別寵愛他們,給了他們一副頂級的皮囊。學(xué)業(yè)事業(yè),不管他們做什么事都很逆天。就像人生所有的好事都被他們幾個人占完了。不管走到哪都是別人艷羨的目光,去到哪他們都自然而然是發(fā)光點。天生驕傲的天之驕子。但原來,擁有別人所艷羨的一切,也不是那么好的事。能力越高,本事越牛,接踵而來的麻煩也會跟上??吹剿麄?nèi)绱?,我現(xiàn)在反而有點慶幸自己是個凡人了?!?p> 他一個人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句句都是眾人的心里所想。
原本高中時的感概,最后化為一聲嘆息。
有時平凡,真的沒有什么不好,而有時特殊,是會致死的。
沈稚沒有開口說坐車,花星火就一直推著沈稚向醫(yī)院走。
在涼涼的月光下,花星火就這樣推著沈稚走過,她曾經(jīng)和蕭槿溪立下誓言的西堤。
她還能回想起,蕭槿溪和她說過的一句話。
“我們,就這樣一直走,走一輩子吧?!?p> 花星火不忍這些美好的回憶,痛苦的閉上眼,彷佛這一切都好像還在昨天,歷歷在目。
蕭槿溪。
我的蕭槿溪?你還好嗎?
沈稚開口,讓花星火停下腳步,道:“你走吧,以后別再來管我的事了?!?p> 花星火推輪椅的手停了下來,而后,沒理沈稚的話,推著輪椅繼續(xù)走。
沈稚不依不饒地繼續(xù)說:“你去找蕭槿溪吧?!?p> “呵?!?p> 花星火心里地話,化為了一聲輕笑。
他終于還是說出來了,他做了這么多,其實只是想逼走她而已。
“我說,叫你滾!你沒聽懂嗎?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滾!”
花星火沒有接話,還是繼續(xù)走。
“花星火,你是臉皮厚到了什么程度?”沈稚怒吼,強(qiáng)行制停了輪椅。
花星火深吸了一口氣,像做了什么重要決定一樣,開口:“如果,你能站起來,康復(fù)了,我們就結(jié)婚吧?!?p> 沈稚震驚!他聽到了什么?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沈稚哽咽不已。
他覺得他此刻出現(xiàn)了幻聽,但連手都在顫抖。
這是一句什么話?花星火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她說了一句,他心心念念多年,從未想過能聽到花星火說出口的話。
“我說真的?!被ㄐ腔鹜纯嗟亻]上眼。
“你會后悔的?!鄙蛑梢草p嘆了一聲。
“嗯,會。我會,你會,他也會......”花星火睜眼,看著今晚漫天星星的夜空。
“但,人生不是都在后悔嗎?”
“你確定了嗎?!鄙蛑勺詈髥柣ㄐ腔?,再確認(rèn)一次。
“嗯?!?p> 反正,不過都是痛苦的。
但,三個人痛苦,哪還不如,盡可能的讓一個人快樂。
既然,她和蕭槿溪都是要分離的。
哪她,怎么選,反正都是痛苦的。
既然,是欠藍(lán)嵐的,那么,她就用接下的一生來還給她,替她好好的照顧沈稚。
花星火仰頭望天,漫天星辰,蕭槿溪。
你會后悔,我今天所下的決定嗎?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
沈稚一直都在努力接受治療,二花星火就一直陪同在旁,看著他的一點一點的好起來。
劉弈對此,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歐陽淇然后聽到消息,反而來過,最后,還是震驚不已的走了。
但,臨走前他還是去看了一眼,正在做康復(fù)的沈稚,對花星火說,婚禮記得給他請?zhí)?p> 龍紫凝最后在沈稚出院前,找了花星火:“我沒見過蕭槿溪,但聽你們在一直說,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你能給我形容一下他嗎?”
接著,龍紫凝就在花星火臉上看到了,她從見過花星火身上出現(xiàn)的幸福感。
每提起蕭槿溪的一個字,她眼睛里都是帶光的。
每一個吐字,神情都是溫柔的。
整個人在提蕭蕭槿溪的時候,都是神采奕奕的。
“一個像龍卷風(fēng)一樣的男子。就那樣的,觸不及防的就把卷入了他的世界里。然后,把全世界都捧在了我的面前。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神情,那么的愛我......”
花星火不知自己在說這些的時候,眼淚就自己落了下來。
因為,從今往后。
這些,都已經(jīng)和她無關(guān)了。
原來,到最后,他們還是分開了。
最后,還是分開了。
憬楉
沒糖,該哭的還是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