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天磊這才想起來外面帶來的一大幫人。只見鄉(xiāng)政府門前拉著橫幅停著好幾輛拉滿了糧食日用品的大卡車,路上沾滿了帶著紅袖章的年輕人,一個個意氣風(fēng)發(fā),雄赳赳氣昂昂。不得不說錢天磊的辦事能力還是一頂一的好。
錢菲陽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小葉姐?”
蘇葉抬頭,有些躲閃地迎上錢菲陽。聽說張家渠這邊有狀況的時候,她就有些不安心,總覺得是錢菲陽替自己背了黑鍋,但是又不好意思過來。聽說教育部門組織了志愿活動,她立馬報了名,剛剛錢菲陽一行人過來的時候,蘇葉早就看見了,卻故意往人群里躲了躲,生怕被發(fā)現(xiàn)。
錢菲陽一看果真是蘇葉,立馬擠過去把她帶過來,熱情地給錢天磊夫婦介紹。蘇葉這個名字錢天磊和沛芬并不陌生,在藍(lán)天幼兒園的時候錢菲陽經(jīng)常會提起來,但是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下鄉(xiāng)名單的那次。沛芬可是清楚地記得錢天磊說原本要來張家渠教書的人,是蘇葉。所以她一直認(rèn)為,錢菲陽腦子一根筋似的非要當(dāng)冤大頭,背后一定是這個蘇葉搗的鬼,但是這種小伎倆也就唬一唬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沛芬自認(rèn)為在醫(yī)院八面威風(fēng),離不開她的人情世故和精明打算,今天倒要看看蘇葉是個什么人物,敢算計到她家來。便居高臨下拿目光在蘇葉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咸不淡打了一聲招呼。
蘇葉自然也感受到了來者不善,可恰恰是沛芬的不友善,才讓蘇葉又找回了一些底氣,起碼她不像錢菲陽,善良美好到讓蘇葉自行慚穢。自打錢菲陽去了張家渠中學(xué),藍(lán)天幼兒園的人們表面上不說什么,可背地里都或多或少地議論這件事情,怎么突然就錢菲陽去了。這件事原本只有園長和老主任知道,可是老主任實在太好奇沒把住門,這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知道了。為此還被吳先生叫到辦公室狠狠批評了一通。
兩人正在這里暗暗較勁,忽然被一個爽朗的聲音打破,原來向北北也來了。
“小菲菲!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可是不知道我看到消息都嚇?biāo)懒?!你說你也是,當(dāng)初就是不聽叔叔阿姨的話,非要來受罪。閔城就你一個熱血青年是不是,害的我和叔叔阿姨成天為你擔(dān)心?!毕蚣液湾X家也算是老相識了,畢竟閔城就這么大,低頭不見抬頭見,日子久了大家基本都熟悉了。加上向北北和錢菲陽是同學(xué),便私交甚好,小時候錢天磊和沛芬如果單位都忙,就會打發(fā)錢菲陽去向北北家吃飯。向爸爸出差做生意的時候,向北北也都是錢家?guī)兔φ湛?。所以向北北在錢天磊夫婦面前也沒有什么拘束的,說著還朝他倆撒嬌。
這活寶的樣子倒是深得錢天磊和沛芬的喜愛,自己的女兒怎么給臉色都無所謂,這向北北的面子還是要給一點的。眼看這氣氛都要緩和了,路易遠(yuǎn)又不痛快了。自己剛剛才深情告白,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向北北,現(xiàn)眼包一樣在錢天磊夫婦面前表現(xiàn)。
“向北北,你的飯店不用開了嗎,怎么來這里了?”路易遠(yuǎn)沒好氣地問道。向北北早就看見路易遠(yuǎn)了,也知道他一早就來了張家渠,這廝的心思昭然若揭,更何況向北北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大大咧咧傻乎乎的。這才借著錢天磊的風(fēng)緊趕慢趕來張家渠,顯得不是刻意來找錢菲陽。
“怎么,你這個身在國外的大忙人都能回來,我就不行了。支持我錢叔活動怎么了。是吧錢叔!”向北北搬出大靠山,錢天磊身為男人,自然瞬間就聞到了兩人之間的火藥味。他早就覺得向北北對自己女兒有意思,果然這次來張家渠幫忙是有目的的。應(yīng)和著說了幾句誰也不得罪的場面話,錢天磊趕緊讓大家組織去發(fā)放物資,來的志愿者也都分配到了不同人家去幫忙打溫室大棚。
這一下可是給張家渠解了燃眉之急,人多力量大,張家渠的莊稼很快就有了安身之處,挪到了溫室里,這些瓜苗總算救了回來??缮硥m暴帶來的浮沉還在天空中久久徘徊。
王鄉(xiāng)長帶著一眾鄉(xiāng)鎮(zhèn)干部,浩浩蕩蕩的來了張家渠中學(xué),現(xiàn)在錢菲陽就是他們張家渠的大福星,大救星。學(xué)校里前所未有的熱鬧,閔城來的志愿者和裝滿物資的車,都安排在了張家渠中學(xué)的空房子里,這個學(xué)??偹阌辛诵┤藷熚秲骸M踵l(xiāng)長發(fā)話,今天一定要宰羊,感謝大家的幫忙。
晚上學(xué)校里面燈火通明,大家忙活了好幾天,雖然這場沙塵暴不可避免地對莊稼造成了一些損失,但是更帶來了這場最后的盛宴。廚房里忙的熱火朝天,食堂里擠滿了人,王鄉(xiāng)長喝了些酒,臉通紅通紅,一個勁夸張德清,說他學(xué)校有個好老師,末了又一臉愁容。
“唉,你們說說,這次還好錢老師幫我們找了外援,還好閔城來的志愿者們齊心協(xié)力,才挽救了我們張家渠。但是張家渠這幾年沙塵暴越來越頻繁了,一次可以,不能次次這么興師動眾的麻煩大家呀。說句掏心窩子的老實話,我這身子也差不多了,過幾年就要退了,我就想在走之前,能把張家渠建設(shè)的好一些。張家渠的瓜好吃,但是沒人知道這么好吃的瓜是張家渠的,沒人知道這些老百姓要培育出這么好吃的瓜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張家渠的難沒人知道啊!”
王鄉(xiāng)長這番話說的在座的人都低下頭默不作聲。這幾年沙漠線又往前移了,閔城又是個缺水的地方,靠老天吃飯往往不行,偶爾還要來幾次沙塵暴。這次的沙塵暴,徹底給張家渠的人們敲響了警鐘,危機暫時緩解,但不代表以后高枕無憂。自然條件暫且不論,張家渠的瓜往外賣,都是賣給合作的經(jīng)銷商,農(nóng)民們面朝黃土背朝天,好不容易種出來又香又甜的瓜一卡車一卡車往外低價拉,轉(zhuǎn)手他們又高價賣出去,一年到頭能賺的辛苦錢也就那么點。
在場家里有田的,也都愁眉苦臉,喝一口酒嘆口氣。閔城來的幾位人,也都不知道說些什么能安慰大家。
“王鄉(xiāng)長,我有個買賣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贝蠹衣劼暱慈ィv話的正是路易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