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昊和安蕾的第一次矛盾,發(fā)生在他們相識的半年后。兩個人都是有經(jīng)歷受過傷的人,所以彼此之間的相處小心翼翼,揚長避短,不較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半年的時間,相處還算融洽。
安蕾接手這間咖啡廳的時候,初到BJ,為了節(jié)約費用,她隔出一個單間,給自己做了一個小臥室,單人床,化妝桌,還有一個簡易衣柜,房子雖小,她卻收拾的干凈利落。兩個人在狹小的空間里,時間長了,難免感覺壓抑。
“這個周末,收拾一下,搬到我家去住?!蔽木瓣粨е怖?。
“合適嗎?”安蕾一只手摸著文景昊的臉。
“合適!”
“你覺得合適,我覺得不合適?!卑怖傺劬聪蛱旎ò澹骸皠e的女人住過的地方,我不想住。再說了,我也不想和老人一起住?!?p> 文景昊沉默了,心里一陣不悅,感覺這個女人好像變了一個人。
“那就在這住著吧?!蔽木瓣怀槌龈觳玻鹕泶┲路?。
“文景昊,你什么意思?”安蕾心里一陣委屈。
“沒什么意思,我的情況你也知道,兒子馬上工作,要房子,要結(jié)婚,我沒有能力在BJ買兩套房。”
“誰讓你買房了?”安蕾吼著。
“好了,不吵了,我回家!”文景昊說完開門離去。
安蕾抓過枕頭,甩到門上。一行清淚順著安蕾的臉龐流下,安蕾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哭了。一個中年離異女子,一個人在異地打拼,是多么艱難的一件事情,安蕾挺了過來,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讓文景昊給打亂了。
認識文景昊,她不后悔,畢竟,一個人太久,沒有依靠,自己仿佛活成了女漢子,在文景昊面前,安蕾才覺得自己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其實,自己沒有多大的奢望,她攢下一些錢,在BJ買個小居室付首付有點困難,想著和文景昊商量一下,不夠的錢他補上,買一個小居室,算是有個家,她在BJ有個落腳點。
但是,她還沒說出自己的想法,文景昊就不耐煩,摔門而去,她能不傷心嗎?男人終究是靠不住的,曾經(jīng)海誓山盟的前夫都分道揚鑣,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何況這半路殺出的男人!
安蕾起身,穿上睡衣,洗漱一下,檢查了一下店里,重新躺著床上,很快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能說服自己,不讓自己陷入壞情緒里太久,過去了,就翻篇,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去生活,別人影響不了自己。
文景昊上樓,回到家里,母親已經(jīng)睡了。他簡單的洗漱完畢,就躺下了。腦海里閃過剛才的畫面,人都是自私的,他的積蓄只能留給兒子,兒子以后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安蕾能讓他感覺平靜,心安,有歸屬感,他打算后半輩子和她一起度過,該領(lǐng)證的時候就把證領(lǐng)了,也可以。但是重新給她安一個家,他文景昊沒有這個實力。
文景昊的心里偶爾會冒出和林初夏復婚的念頭,但是很快,他自己就否定了!和林初夏離婚兩年多了,經(jīng)歷了兩個女人,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感覺什么都看淡了,沒有了那種銳氣,無所謂了。
為了兒子,兒子一心想讓爸媽在一起,為了能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復婚就復婚。文景昊覺得,現(xiàn)在的他能接受他以前接受不了的事情。
可是,他了解林初夏,她是那么的清高,她不會回頭的,即使是為了兒子。想起林初夏高冷的眼神,文景昊復婚的念頭很快破滅,他沒有勇氣去面對林初夏。和林初夏在一起,文景昊付出的多,和安蕾在一起,文景昊付出的少,這大概就是他愿意和安蕾在一起的原因吧,輕松舒服。腦子里昏昏噩噩,不知不覺,文景昊睡著了。
夢中,美麗的巴厘島,花兒爛漫,迷人的海灘。年輕的自己,年輕的林初夏。烈日當空,他牽著林初夏的手,走在風景宜人的海岸線上,細白的沙粒,接觸腳底的感覺,依然微燙。遮陽帽下,林初夏的笑臉,清晰可見,隨風飄起的長發(fā),掠過他的臉龐,癢癢的,幸福的感覺,是那么的真切!
突然間,林初夏在眼前消失,他一陣慌亂:“夏夏!夏夏!”
文景昊夢中驚醒,唇邊還留著林初夏的名字。心里一陣疼痛,說好的一起白頭到老,怎么就撂在半路上呢?當時的自己,不要那么沖動暴躁,可能不是這樣的結(jié)果,可是,老天爺給自己開了那么大的一個玩笑,自己怎么能不沖動!不暴躁呢!
都說人生無常,但自己的人生,卻是如此的無常!文景昊在心里自嘲著,起身去個衛(wèi)生間,看看表,三點十分。這個點,又失眠了,轉(zhuǎn)輾反側(cè),拿起手機,看看新聞。
越來越屈服于歲月,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衰老,睡眠不好,眼睛也花了,身體不如從前,力不從心??墒切睦飬s還有一絲倔強的氣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只可惜,手里捏住了一把殘缺的時光。
接下來的幾天,文景昊沒去咖啡廳。安蕾依然忙碌著,至于文景昊來與不來,影響不了她正常的生活。這個年齡的女人,看透了人性,看淡了男女之情。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獨立尤為重要。思想的獨立,金錢和生活上的獨立,讓自己不依靠男人,這是一個女人最基本的生存法則。
周末,安蕾在吧臺忙碌著,一束鮮花捧在她的面前。
“周末愉快!”文景昊思來想去,還是買束鮮花,算是賠禮道歉,女人嘛,不管多大年齡,都喜歡浪漫。
“謝謝!”安蕾接過鮮花:“何必這么破費!”
“鮮花配美人!”文景昊嘴角上揚,滿臉笑容。
“喝點什么?”
“照舊!”文景昊說著,走到卡座位上,臨窗而坐。
安蕾看著文景昊,心里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畢竟兩個人在一起半年多了,感情還是有的,如果分手,文景昊心里也是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