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撥開云霧見天日
“意料之外?”撕開面皮的那人語氣輕蔑。
“不,意料之中?!敝x長安瞇起眼直盯著屋下的人。
謝景卿慢條斯理地喚出一個下人,那人很快便扶著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出現(xiàn)在院落內(nèi)。
“現(xiàn)在你只有兩個人,而我手上這位算是個廢人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他帶出去。”他勾了勾嘴角,繼而說道。“聽說你把我兒子整得挺慘?這么多年了,我居然沒有早點殺了你。真是養(yǎng)虎為患。”
“所以我也要多謝三伯你和二伯這幾年大發(fā)慈悲?!鄙倌晟斐鍪謱⑸倥o在自己身后,轉(zhuǎn)過頭輕聲低語
“待會若有得空,你就跑,別管我?!?p> 月光雖若影若無,但少年那雙眼卻亮得讓人挪不開。
蘇檸宛看著他的下顎,流暢的線條感讓她第一次覺得少年的俊俏,一時沒答上話。
這個傻子和自己斗了幾萬年,居然會有一天開口護著她?
隨后她笑了笑,答道,“好啊?!?p> 很快院落內(nèi)陸陸續(xù)續(xù)地站滿了黑衣人,再遠(yuǎn)一些的黑衣人手上各自手上拿著一把弓箭,緊緊盯著屋上的那兩人。
蘇檸宛趁人不注意,往側(cè)邊一個空翻,繼而往下一跳,瞬間便跑到了謝景卿身側(cè)。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抓住你就對了?!彼桃庾儞Q了聲線,又一伸手,欲抓那人,而另一只手卻在背后輕輕一彈。
此時其他黑衣人才反應(yīng)過來,但只聽得那飛梭一響,拿著弓箭的幾個便被暗器打暈在地。
謝長安看了一眼蘇檸宛,眼神明了暗,也跟著跳下往謝景卿身側(cè)襲去。
此時的霸刀提起自己的佩刀往他二人沖來,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戾氣。
那謝景卿往后一閃,躲開了蘇檸宛的招式,又往右后方一側(cè)身躲開了謝長安的利劍。
其他黑衣人蜂擁而至。
揚州知府孫賓早已躲到了院落拐角處,探著頭看著遠(yuǎn)處的情形,若不對勁方便跑路。
突然黑霧籠罩,連掛在客棧外的燈籠都被熄滅,本來激烈打斗的人都停下了動作,生怕傷到了自己人,尤其是自家主子。
“這,這怎么回事?”
“先前在林子里也是這么邪門!防著點別讓他們跑了?!?p> 黑暗中的謝景卿一聲冷笑,抽出身旁侍衛(wèi)的佩劍往少年刺去。
而此時原本被謝長安拉著手的蘇檸宛見狀,立刻擋在了那把劍。
劍身刺進了少女的腰部,一股熱血噴了出來濺在謝長安的手上。
“蘇檸宛!”
“你忘了三伯我可是天生夜視?什么,蘇檸宛?”謝景卿將劍抽回時吃驚地喊道。
而此時的蘇檸宛心里盤算的卻是,又得通過犧牲皮肉換來某人的同情,那以后同情才轉(zhuǎn)為喜歡,喜歡轉(zhuǎn)為愛情,最后和我在一起。
她暗自點了點頭,還是本仙人的犧牲大啊。
“跑,他們看不見?!鄙倥畵沃豢跉?,一只手捂著傷口,而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時候掙脫了謝長安的拉扯,揚起手往后一撒。
空氣中立刻散開肉眼可見的粉塵。
謝景卿用手捂著口鼻,眼見著那二人往遠(yuǎn)處飛奔疾走而去。
不一會兒,黑霧散開,眾人仿佛得救般松了一口氣。
這時,不知是誰大聲驚呼,“主子,那謝副將不見了?!?p> 謝三爺望著遠(yuǎn)處,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精光,“他跑了?那你也留不得”刀起刀落間,一個身影倒落在地。
“跑了也好,謝長安,你也活不了多久?!?p> 謝長安懷中抱著一個也身著黑衣的少女,在林間飛奔。
直到跑出很長一段距離才將她安置在一棵枯樹下,從腰包里掏出一粒藥丸還有隨身的水囊給她服下。
“劍上有毒,這藥只能緩解疼痛,我們得盡快趕到揚州。”
蘇檸宛虛弱地點了點頭,緩緩合上了眼眸。
謝長安望著少女的臉,欲言又止。
又被她救了,他一直把她當(dāng)個姑娘。
拒絕她的數(shù)次,也不過是覺得他不配。
不配與這金鳳屋里出身的少女站在一起,即使他從不承認(rèn)自己是個禍害,但父母的去世不得不讓他懷疑是自己生來克親。
得保持距離,不然傷了別人。
他將身子往后一挪,復(fù)而想起剛才的種種內(nèi)心又頓覺懷疑。
她不是她。
卻也不壞。
若她的功法和身手是這段時間的長進,卻也長進的太快,還有那用藥的手法,簡直輕車熟路。
少女均勻的呼吸緩緩傳來,他湊近了看,想從那張面皮上看出個所以然。
若是假面,也太過靈動了。
蘇檸宛的睫毛顫了顫。
美色當(dāng)?shù)溃媸前殉植蛔?,裝睡也太難了。
他像是出了神,伸手摸上了蘇檸宛眼下的那顆痣。
與夢中人一模一樣,與母親的痣也一模一樣。少女微微動了動身子,謝長安的手像是被火燙到了般,迅速收了回來。
他站起身。
得快點趕往揚州。
她不能出事。
揚州城早已不是以前的繁華,民不聊生怨聲載道且尋常老百姓只可進不可出。
蘇五爺、小玉等一行人扮成了來揚州看親的百姓,混進了城內(nèi)住進了一家酒樓。
只因這酒樓是蘇家名下自有財產(chǎn),蘇五爺進了酒樓便被掌柜請到了酒樓的后院,這是一個較大的府邸。
刺劍因惦念著自家主子,放下主子的包袱便消失不見,只留著小玉小武二人在屋內(nèi)候著,急得那是團團轉(zhuǎn)。
蘇家酒樓并沒有以前那般熱鬧,但卻是揚州城里來客最多的,客人也并非尋常人,大多是有錢或者大大小小官宦人家的婦孺孩子,普通人也消費不起這種高檔場所。
更何況城中大多窮困的都住在城西那邊的病人窟,只等天命一到就死去。
“我家那死賤婢竟然把她得病的老女人藏在房里。幸虧我發(fā)現(xiàn)得早,不然什么時候被傳染了我都不知道!”
“哇,那可真是嚇人!”兩個身著富貴的婦人坐在屋內(nèi)吃完飯,磕著瓜子閑聊著,而他們身后的丫鬟忙著照顧自家的少爺,彎著腰來來回回跑動。
“那后來怎么樣了?!?p> “自然是打了一頓,可她不爭氣扛不住就死了唄。諾,我把她和她那老母親一起埋了。”
“埋了?老人不是還沒死?”
“死沒死不一個樣,埋在一起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眿D女不悅地吐了一口瓜子殼,站起身。
“真是掃興,走了,改日再聚?!?p> 便帶著懷抱孩子的侍女往外走去。
“真是惡心!”小玉聽到此處,憤然地握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