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狡兔三窟,這些生活在暗處的黑衣人更不例外。他們列隊整齊,絲毫不慌,就像是已經(jīng)演練了幾百回一般,裝扮成普通百姓,分批進入了西城一個看起來異常破落的小院。
這個院子從外面看起來非常小,其實里面大有乾坤。整座小院的布局與之前他們離開的那個幾乎是一模一樣,這使得沈雁之毫不費力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認真檢查了一遍屋中,確定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機關(guān),沈雁之才仰面倒在床上,腦中還在不停地思索著。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聯(lián)系姜清嵐與秦承曜,這次轉(zhuǎn)移來的太過迅速,沈雁之根本就來不及將消息傳出,而按照約定,暗中與他聯(lián)系的暗衛(wèi)明天才會到那個小院去,等待他的必然是人去樓空。
沈雁之忽然像觸電一樣睜大眼睛,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直覺告訴他此事不妙??蓻]等他仔細抓住這股沖動再仔細思索,便覺得身體一空,連人帶床一起向下墜落。
機關(guān)翻轉(zhuǎn),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床赫然在原位出現(xiàn),下面是一個稍小一點的洞口。
與他剛離開的那個院子中,眾多黑衣人屋中的情況一模一樣。
下墜的過程并沒有太長,沈雁之很快便臉朝下拍進了冰冷的水里。他喝了兩口才破開水面,發(fā)現(xiàn)自己掉進了一個類似水牢的地方。
索性他的床也浮在一旁,沈雁之翻上去,總算從刺骨的涼水里脫身。他打量著這個潮濕的牢房,這里很大,除了他所在的這個巨大的水池之外什么都沒有,四周的墻壁十分粗糙,都是石頭砌成的,已經(jīng)長了很厚的苔蘚,看起來年代十分久遠。
墻上還插著火把,燒的還很旺,沈雁之用手當(dāng)槳,劃著他的床向其中一個火把而去。這個水池又大又深,水卻很清澈,借著昏暗的火光,沈雁之看到池壁似乎也是石頭做的。
這是什么地方?他一邊努力地向火把靠近,一邊感到非常奇怪。好在他成功靠近了石壁,拿到了上面的那個火把。
火把一到手,沈雁之立刻就覺得暖和起來,他把火把插在床頭,感覺自己已經(jīng)凍僵了的身體漸漸地有了知覺。
他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頂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出自己是怎么掉下來的。
接下來,沈雁之花了非常長的時間在這個水池里探索。他摸著粗糙不平的石墻,希望找到暗門一類的東西,又鼓起勇氣潛到水下去查看,甚至還提著氣向上躍了十幾米,卻全都一無所獲。
這里的一切似乎都表明,他會在這里被困死。
慣于在沙場上與敵人正面對抗的沈雁之,面對這種找不到對手的感覺,不免開始焦慮,他著實不是一個善用陰謀詭計之人,此等情況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
短暫的焦躁過后,他又開始接著自己掉下來之前的思路,繼續(xù)進行思索。
那種短暫的,靈光一現(xiàn)的感覺雖然消失了,但沈雁之還是抓住了一點念頭,他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在他的概念中,如果自己身份暴露,一定會有人前來處理,最壞的結(jié)果不過是直接動手殺掉自己。沒想到對方的手段如此隱蔽,竟然耗費了這么多精力,甚至把所有黑衣人集體轉(zhuǎn)移。
由此看來,這些黑衣人的雇主從頭到尾就沒有真的信任過這些人。他們的兩處落腳點全是機關(guān),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或許這樣的小院還有更多。
可費這么大的功夫殺自己,真的值得嗎?想到這兒,沈雁之又有些懷疑,坐以待斃不是自己的性格,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定面具還好好地貼在上面。于是,一個計劃快速地形成了。
他要主動出擊,給自己爭取盡量多的主動權(quán)。
“我知道你們在看著我?!彼b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緩緩地掃視著四周,“如果你們想從我這里得到任何東西,都要出來親自和我說?!?p> 回答他的是死一樣的寂靜。沈雁之聽著自己的聲音在石壁上撞出的小小回聲逐漸消失,感到一絲莫名的尷尬,但他并沒有放棄。
“我的耐心有限,”他佯裝有些不耐煩,“等到我不想說的時候,你們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你們處心積慮,大張旗鼓,難道就是為了把我在這個池子里困死?我相信你們不會這么愚蠢,出來吧,我們談?wù)劇!?p> 說完這段話,沈雁之便躺了下來,閉上眼睛,看似靜靜地等待,實則高度緊張,滿身冷汗。
等到自己手中的火把幾乎燃燒殆盡,沈雁之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他不由得有些惱怒,心道這些人難道真的就只是為了把自己困死在這里?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與惱怒,以及困在這樣一個逼仄陰暗環(huán)境中給人帶來的壓抑感,使得沈雁之心頭發(fā)堵,他看著頭頂?shù)钠岷?,惡從膽邊生,忽然一拳砸向了石墻?p> 這一拳用了沈雁之七八分力氣,石墻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從拳頭與墻體的接觸處裂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縫。
沈雁之原本只想發(fā)泄一下內(nèi)心的不快,沒想到這石墻竟然如此不耐,看后面似乎是空心的,他連忙又揮起拳頭錘了幾下,砸出一個洞來。
一把拔下火把,沈雁之小心地把它遞進墻后,照亮了里面的區(qū)域。
可讓他失望的是,石墻后面的這個空腔似乎是天然的,從這里看只能看到更大更原始的石塊,他挫敗地嘆了口氣,將火把扔回原處,一時間束手無策。
“怎么,才等了這么一會兒就沒有耐心了?”就在他徹底放棄,剛剛躺回床上時,一個粗噶難聽的嘶啞聲音忽然出現(xiàn),狠狠地嚇了沈雁之一跳。
“你暫時不能見到我,不過,我們可以就這樣說一說話,”那個聲音還在繼續(xù),他咳了幾聲,聽起來似乎有些氣力不濟,“說吧,你有什么可以告訴我的?!?p> 沈雁之卻沒有答話,震驚使他無法開口,他的腦海中只不停盤旋著一個念頭:
要死了!這竟然是顧遠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