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lǐng)隊的猜測非常準(zhǔn)確,拂曉時分,他便帶回了那個曾與真的四十三對話的管家。
他衣衫整齊,只是領(lǐng)口的褶皺顯示出了幾分匆忙。沈雁之已經(jīng)從床上起來,兩人坐在屋中的圓桌旁,都在互相打量著。
沈雁之看著這個上了些年紀(jì)的管家,心里有許多猜測,他面上一派波瀾不驚,等待著管家先開口。
沒想到,管家雖然來得匆忙,卻沒有馬上開口的意思。他慢悠悠的掂起水壺給自己到了一杯水,潤了半天嗓子,又饒有興趣地看了沈雁之半晌,直把沈雁之看的全身都不自在起來。
“您有什么問題就問吧?!苯K于,沈雁之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敗下陣來,率先開了口。
管家仿佛就是在等他說這句話,不慌不忙地收回目光,轉(zhuǎn)而注視著手中的杯子,語氣淡淡地道:“四十一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沈雁之心頭一跳,暗道自己的計劃有門,壓了壓激動,才慢慢地抬起頭,高深莫測地看著眼前的人,“怎么?”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鄙蜓阒室鈱⒄Z氣變得無比冷淡,管家終于愿意直視他的目光,卻略帶躲閃。
“四十一死了,我們會很難辦?!?p> “四十一活著,我也很難辦?!惫芗业谋憩F(xiàn)給了沈雁之莫大的勇氣,他心一橫,不輕不重地吐口。
管家大驚,從凳子上站起來,兩股戰(zhàn)戰(zhàn),“你、你……”
“別問。”沈雁之越發(fā)的在心中肯定自己的猜測,因而將戲演的分外自然。他示意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管家坐下,又重新給他倒了一杯水,徹底反客為主。
“我知道,你是無計可施,”沈雁之邊說話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但這么做太冒險了,就算我不出手,他們遲早也會動手的。”
管家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態(tài)度也恭敬了起來,“我這也是下下之策,著實沒有辦法了?!?p> “我知道你有苦衷,”沈雁之一副了然的模樣,繼續(xù)試圖套話,“但你這么做,有沒有想過后果?”
“只要老爺子肯相信我就好?!边@管家也十分謹(jǐn)慎,幾個來回下來沒有透露出任何信息,沈雁之暗自嘆了口氣,繼續(xù)道:“所以,你今夜前來,老爺子也是不知道的?”
管家看起來似乎有難言之隱,半晌才點了點頭,“四十一的事情著實不能讓老爺子現(xiàn)在就知道。”
“的確不能?!背龊豕芗业囊饬希蜓阒谷桓胶土怂脑?。
見他的眼神中透露著不解與懷疑,沈雁之心思急轉(zhuǎn),連忙邊喝水邊快速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話。
“老爺子如果知道你辦的這幾件事,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嘆了一口氣,故作深沉,“可現(xiàn)在形勢緊張,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覺得呢?”
管家先是一愣,隨后便流露出幾分竊喜,連聲道:“正是,正是啊?!?p> “那今晚就這樣吧,”沈雁之端起杯子,“四十一的事情我也先壓著,等那邊的事情有了結(jié)果,你自己去和老爺子說吧?!?p> 管家又是一疊聲地應(yīng)好,還行了一禮方才離開。
他一走,沈雁之便全身放松,大喇喇地癱倒回床上,心道好險,幸虧自己猜對了。
原來,從領(lǐng)隊和小院管家的話中,沈雁之得知了四十一是那個老爺子的人,與這些黑衣人不是一伙。上次自己貿(mào)然出手,定然被暗中監(jiān)視之人發(fā)現(xiàn)了,從他們的視角來看,沈雁之殺人后嫁禍給四十一,是為了給除掉四十一一個完美的借口,所以沈雁之必定是敵非友,因而他們將四十一的衣服掛在沈雁之床頭,目的或許是恐嚇?biāo)蛟S是將他標(biāo)記為目標(biāo)。
可是令沈雁之覺得非常疑惑的一點是,既然自己的動作被發(fā)現(xiàn)了,為什么這幫老爺子的人沒有立刻動手除去自己,而是暗地里用這種裝神弄鬼的手段呢?答案也非常簡單:因為他們不敢行動,所以想逼沈雁之先動起來。
這便說明,對方并不十分確定沈雁之的身份。
想到這兒,沈雁之覺得自己可以冒一個險。他當(dāng)著領(lǐng)隊的面醒來,表現(xiàn)的非常正常,再加上領(lǐng)隊已經(jīng)試探過他,自然不會對他起任何疑心。
而后,領(lǐng)隊將管家請來,不管來者是誰,肯定是抱著試探之意。沈雁之賭的就是他們的試探。果不其然,四十一是管家自己安插在這里的眼睛,而不是老爺子的。
從交談中得知了這個信息,沈雁之才真正放下心來,扮作自己是老爺子安插在這里的。那老爺子生性多疑的秉性,管家肯定十分清楚,因而會擔(dān)心自己私下安插的行為會被老爺子誤解,正巧沈雁之表示出不追究此事,管家的順?biāo)浦郾闶趾虾跚槔怼?p> 就這樣,兩人各自心懷鬼胎,竟真讓沈雁之將這一關(guān)混了過去。
宮中,神女殿。
姜暮沉又一次迎著霞光踏出神女殿的大門,身旁依舊是端著食盒的姜清嵐。一行人仍然向著御書房的方向而去。
姜清嵐聞著食盒中傳出來的陣陣香氣,一邊忍受著饑餓,一邊努力想從這香味中聞出些什么。
今日要送去御書房的是海鮮粥,熬得軟軟爛爛的白粥里堆著鮮美的蝦蟹扇貝,十分誘人。姜清嵐摒棄掉美食的誘惑,從中聞到了與那碗雞湯相同的味道。
雖然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姜暮沉究竟要干什么,但她在給秦承曜的吃食中放了東西是毋庸置疑的了。姜清嵐借著袖子的掩飾,又將一粒解毒小藥丸藏在了托盤下。
隨后又是熟悉的一系列程序,看著門口的小太監(jiān)將食盒拎走,姜暮沉卻忽然開口了,“今日陛下是否得閑?本殿有要事向陛下稟告,不知公公能否替本殿傳達(dá)一下?”
片刻之后,手里多了一袋金瓜子的小太監(jiān)滿面笑容地將姜暮沉請進(jìn)了御書房的偏殿。姜清嵐陪侍左右,不知道秦承曜在搞什么名堂。
姜暮沉帶著姜清嵐與星念剛剛在偏殿坐定,一陣陰風(fēng)刮過,殿門忽然被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