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斜,血紅夕陽。
大海半遮落日,再有幾分鐘,太陽便徹底下山了。
揚清風游蕩在甲板上,格外的精神。
這便是守夜人所帶來的超凡之力。
所謂超凡,便是凡人不可能擁有的能力。
揚清風在驅(qū)使守夜人魔藥的時候,五感會提升到平常人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效果。
而第六感也是基于這超人五感而堆砌出來的。
當一個人的五感過于高超的時候,對于周圍環(huán)境的信息,會觀察的纖毫畢現(xiàn)。
而大腦接受到了如此龐大的信息,自然是會對周圍環(huán)境未來一小段時間里發(fā)生的事情做出一些準確率頗高的預判。
這便是守夜人魔藥所帶來的第六感的真相了。
但是,就算揚清風憑借著這些超乎尋常的感官,戰(zhàn)斗力達到了一個頗高的水平,但這依舊只能算作‘凡人’。
守夜人所帶來的真正超凡,就是不用睡覺。
在夜里,揚清風的身體會和這個世界產(chǎn)生某種聯(lián)系。
世界會自行為他的身體供應(yīng)某種‘能量’,以補充他在白天消耗的精氣神。
而這種能量供應(yīng)會在黎明時分中斷,這個時候,揚清風就會在心理上感到困倦。
當他忍受住這種困倦,到了白天,精神又和飽睡一覺無異。
所以理論上,只要揚清風能在黎明時分壓抑住困倦,那么他就能一輩子不用睡覺。
當然,前提是他得一直是【守夜人】,沒有再服用其他魔藥。
雖然不用睡覺這種能力看上去很雞肋,但是它的的確確是‘超凡’。
一個人通過訓練能夠擁有比狗靈敏的嗅覺,自幼失明的盲人有著遠超普通人幾倍的聽覺,異于常人的觸覺。
但是不可能有人通過訓練能夠一輩子不用睡覺。
而在道教典籍中,有著‘氣盈則神滿’的說法,講究精氣充沛,神滿而不思睡。
但是能做到這一步的,都是所謂的仙,再不濟,也得尊稱一聲真人。
而無數(shù)的玄幻,修真故事中,都有著所謂的冥想之類的修行方法。
他們通過冥想修行在天地之間攝入某種能量,增強實力,代替睡覺。
而這,和守夜人的超凡之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揚清風是不可能進行所謂的修行的。
一來么,是這個世界沒有《××功法》,《××訣》,《××經(jīng)》之類的東西。
二來么,是這個世界匯入揚清風身體的類似能量的東西只能補充他所消耗的精氣神,并不能控制它們做到開石劈山。
揚清風看著抓在桅桿上的旺財,這家伙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再看著自己,也是低下頭和揚清風雙目對視。
一人一鷹各自看著對方,人的眼中是要馴服對方的野心,而鷹的眼中是對對方只能在地上蹣跚而行的不屑。
“我跟一只鳥較什么勁?”揚清風察覺到自己貌似對旺財剛才那不屑的眼神有了些不服氣,隨在心中自嘲一笑。
“你居然敢在我的水里下藥!”正當揚清風移開放在旺財身上的目光時,甲板階梯處傳來卡嘉里憤怒的聲音。
她左手挎劍,右手搭在劍柄上止不住的顫抖。
自己縱橫混沌海域多年,身邊一直只有三種人。
懼怕自己從而敬而遠之的。
想要在自己身上謀求什么而對自己抱有惡意的,這種人卡嘉里一般是一劍斬之。
而第三種人是為了從自己身上套的好處,從而對自己卑躬屈膝的。
這種人會在各處巴結(jié)自己,對自己有用的卡嘉里一般會對其允以蠅頭小利。
她本來以為眼前這個家伙也是第三種人,但是這家伙居然敢在自己飲料(朗姆酒)里面下藥,將自己當作白癡一般愚弄。
而最糟糕的事自己居然因為對方之前表現(xiàn)出的些許關(guān)切而對對方放下戒心。
這簡直是不能接受的奇恥大辱。
幸好對方只是做出了這惡作劇一般的行為,要是對方真的做出了些什么,或者自己死在了這里,那不僅是自己的恥辱,更是會讓整個翰格陌威信盡失。
卡嘉里的想法可能在我們的眼里看上去很難理解,但是在這個世界上,黃金家族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特權(quán),但是可沒有所謂的法律。
雖然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是公認的‘潛規(guī)則’,但是在混沌海域,在某些脫離了四大黃金家族管控的小島,所謂的秩序,所謂的規(guī)則還是要靠刀劍和火藥的人道主義光芒說話的。
而四大家族作為四百年前追隨初代海盜王平定了整個大海的勢力,其威信和權(quán)勢自然也是在一代一代的武力鞏固下逐漸穩(wěn)固。
在這個世界人民的眼中,黃金家族代表著初代海盜王的規(guī)則,初代海盜王的武力。
隨著人們對初代海盜王崇拜變成了傳說和信仰,黃金家族也變得神圣不可侵犯了起來。
但要是突然有一天,一個黃金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死了,或者說是受到了奴隸一般的對待,那么人們會怎么想?
他們會最先感到憤怒,那些逆賊居然敢對公主或者王子做出那種事情。
但憤怒過后呢?他們又會想到什么?
原來那些所謂的黃金家族,和我們并沒有什么不同。
他們也會死于武力,在他們身上烙下奴隸烙印,他們也是奴隸。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一顆小小的種子種下,這顆種子要么從種下就失去營養(yǎng)供應(yīng),干癟死去。
要么長成蒼天巨木,將腳下的泥土掀得天翻地覆,再沒人可阻擋。
但是失去了四個絕對能說話的勢力,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
人人為政,一切只靠拳頭說話。
那么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混沌海域的說法了,因為那個時候,整個世界都是無法無天之地,又仿佛初代海盜王統(tǒng)一大海之前一樣。
對于這樣的情況,黃金家族的成員只能極力預防它的發(fā)生。
他們在人前威嚴不可侵犯,用手中的武力剿滅一切敢于挑釁他們的人,而世界的秩序就在這樣足夠堅定但又脆弱的武力下維持著。
而揚清風和南宮鳳痞的行為可謂是正好觸碰了卡嘉里的敏感神經(jīng),但是她又不能拔劍。
因為她知道那酒里除了迷藥外,還混雜的有預防痢疾的藥物。
這種把自己當白癡一樣的惡作劇是卡嘉里不能容忍的,但對方又同時對自己給予了幫助,傷害有恩于自己的人,又違背她的本心。
自小到大,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哪個不是對自己畢恭畢敬,哪有今天這樣的情況,所以一時間就連卡嘉里也不知道該怎么對付這家伙。
干脆就這樣將對方揍一頓出出氣吧,大不了事后給予他補償。
不過卡嘉里念頭剛起,揚清風就抬手阻止了卡嘉里的下一步動作:“等一下!你聽我狡辯,呸,是聽我解釋!”
對方貌似對于剛才的惡作劇準備了一套說辭。
也罷,聽他說說吧,說不定這事就不了了之了,兩個人都有臺階下。
卡嘉里將右手從劍柄上移開,神色冷漠的說道:“說吧,我倒要聽聽你如何解釋?!?p> 揚清風咳嗽一聲,正色道:“我承認我在酒里下了迷藥,但酒是船長的,出主意的是長頸鹿那家伙,調(diào)配迷藥的是老山羊那家伙。那群禽獸不是人??!你聽長頸鹿和老山羊這兩外號像是人能有的外號嗎?正所謂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他們......”
“我對他們的品行沒興趣,”看著揚清風的話離正題越來越遠,卡嘉里一臉如寒冬冷色的制止了他:“我現(xiàn)在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哪來的膽子敢做出這種事!”
“冤枉啊!你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做出這種事情??!”揚清風突然大叫起來,神色異常浮夸,好像真的受到了天大的冤枉一樣。
“那群家伙就是一群禽獸,他們威脅我說,要是我不背這黑鍋,他們就要把我綁起來丟出船外?!?p> “你想想,我在這船上受他們?nèi)杖找挂沟恼勰?,導致身虛體弱,被綁起來丟在船外還能活嗎?”
“所以你就這樣將酒送了上來?”對揚清風的全程扯淡卡嘉里當然是滿臉鄙夷,“我沒想到你是這么沒骨氣的人!”
“比起骨氣當然是自己的命重要!”揚清風義正言辭的回道,看著卡嘉里目瞪口呆的表情,揚清風很認真的接著說道:“不管是生前多么強勢的人,在死后也逃不過任人評說的份。那些討厭你的人能把白的說成黑的,那些尊崇你的人能把黑的說成白的?!?p> “所以死人的行為是沒有意義的,唯有活下來的人才有發(fā)言權(quán)!”
揚清風的話讓卡嘉里又有些不知所措了,自小到大,黃金家族的榮譽感可謂是貫穿始終,她哪里聽過這樣的言論。
“別聽這家伙胡說,這家伙最開始提議給新船員來個惡作劇,讓她尊敬老船員而已,然后我就順著他的話提了個在預防痢疾的藥物里面下迷藥的主意而已,”南宮鳳痞的聲音打斷了卡嘉里的思緒。
也許是氣溫已經(jīng)過了秋,長頸鹿沒有取出他那寶貝得緊的折扇,而是一臉落井下石的下流笑容。
“靠,你不要說出來??!我已經(jīng)快把她忽悠瘸了!”揚清風悲鳴道。
“喔,是嗎?”卡嘉里頗為不善的盯著揚清風,右手又‘隨意’的搭在了劍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