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焰醉的忘了掙扎,頭埋進來人披著的大氅里,嗅著熟悉的氣息,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真實?!扒逖?,是我?!编穆曇粼谇逖娑?,身后的懷抱又緊了些,清焰整個人蜷進大氅里。
她抬起頭看著身后的人,想分辨清楚眉眼,可眼前又模糊一片。
“殿下,殿下……”清焰蜷起來身子,深深地嗅著大氅上似是非是熟悉的味道,輕輕連聲喚著。她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身后的人的回應。
是了,是喝醉酒了,頭暈得很。環(huán)著清焰的手臂慢慢松開,似要離去。她忙伸手去攬,勾住來人的脖頸。下巴放進他的頸窩,領(lǐng)口鑲著柔軟的水貂毛,一下一下細膩地蹭著清焰的臉側(cè),頸窩火熱的滾燙的,清焰不禁深深眷戀這一刻的溫存。
她緊緊擁著,低聲呢喃,“殿下,我好生想你?!鄙硇位瘟嘶魏盟朴?,卻被緊緊攬住。
“清焰,是我,我回來了?!鄙钌钕鄵?,耳鬢廝磨。清焰伸手攬住唐鳳吟的脖頸,抬起頭在鳳吟臉上亂吻,忽地被鳳吟制住,“你喝醉了。”
鳳吟低頭看她,看著她雙眼紅腫,眼里滿是血絲,過剩的淚水無聲滑落。伸出兩根手指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清焰緩緩偏過臉,瞇上眼搖著頭:“殿下,我愛慕你?!鞭D(zhuǎn)過頭,抬起眼眸對上鳳吟的雙眼,輕聲:“殿下,我愛慕你?!?p> 她一雙明媚眼眸被淚水洗過,鳳吟凝著那雙眼,擰緊了眉頭,心隱隱作痛。低頭輕吻她的唇,深深嗅著她身上散發(fā)著的濃烈酒氣和淡淡的脂粉香氣。清焰手勾著鳳吟的脖頸,手指細細摩挲。鳳吟抱起她,手腳輕輕著生怕磕著碰著了。大氅從鳳吟肩上滑落,落在桌案上,打翻了一只酒杯,淡黃色的酒灑在大氅的皮毛里,皮毛的尖上掛著三三兩兩的水珠。
鳳吟貼著她耳邊,輕喚:“卿卿……”
唐鳳吟手指捻開清焰白色薄紗長袍對襟上的盤扣,中衣的系帶松散。鳳吟吹熄了床邊臺案上的燈燭,俯身擁攬著清焰,清焰也與他深深相擁?!扒逖?,如是愛慕?!彪鼥V繾綣,清焰不知此刻是虛是實,想永遠停在這刻。
“望殿下憐愛。”
……
如是,如是暈得很。
只覺得眼皮子沉,抬不起眼來。清焰微瞇著眼睛,床榻周圍的帷幔緊攏著,坐起身來,覺得腰身酸痛得很。伸手撩開床簾,陽光灑進來,天已大亮了。
低下頭看,中衣凌亂著。掀開錦被,幾粒殷紅落在床榻的絲單上。清焰忽地意識到,昨夜的朦朧旖旎不是場夢,而是真真實實的,他回來了,殿下回來了。
清焰穿上繡鞋,緩緩站起身來,覺得頭重腳輕,難以自持。踉蹌兩步,撞到桌案邊上,吃痛地叫了一聲,流香趕忙闖進門來?!靶〗阍趺戳??”
“昨夜貪杯了,頭有些暈,撞到桌邊上,不妨事?!鼻逖鏀[擺手,流香眼打量著房內(nèi),桌案上的皮毛大氅,放繡鞋的腳凳下落著昨夜清焰穿著的白色薄紗長袍。
流香疾走兩步,拉開床邊的帷幔,絲單上幾滴落紅刺目驚心,連忙扯下來規(guī)整疊好收進衣柜最底層。清焰見流香這副模樣,不禁作怪:“流香,你怎么不如平常?”流香合上柜門,走上前兩步,拾起大氅抱在懷中,撣了撣灰塵:“昨夜,是我把王爺放進來的,若非如此,護國公府守衛(wèi)日夜巡邏,怎會如入無人之境?”
清焰看著流香,覺得小姑娘好似一夜長大了許多:“流香……謝謝你?!?p> “王爺一時半會兒不能光明正大回明王府,也不能入宮面圣。既然王爺安然無恙,放出假消息的必定是太子黨派,如若,如若王爺現(xiàn)身,定會為人所設(shè)計?!绷飨惆汛箅┮彩者M衣柜里,拾起腳凳邊上的長袍,挽在手臂上。神色淡然著,清焰深深望著她。
“流香,我已與殿下有了夫妻之實,只有你與我二人知道此事。你,能不能幫我保守秘密?”流香點點頭,上前給清焰斟了一杯熱茶,端起來遞給她:“小姐,我自幼跟著你,我對你的忠心日月可鑒,此事我定守口如瓶,不會讓任何人知曉?!?p> 清焰接過茶杯,輕輕抿一口,“可是賜婚的圣旨在即,婚約已定下,婚期也在眼皮子下面了,王爺此刻不能露面,我當如何?”
流香欲言又止,聽見屋外婆子輕叩門:“大小姐,夫人請您過去前廳說話?!鼻逖媛勓孕捏@肉跳,不知如何是好。流香攙著清焰的手臂站起身來,輕聲道:“小姐不必擔心,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怎么安排,咱們就怎么活便好。
清焰微微頷首,在攙扶下跨出房門,一步步往前廳去?!币宦飞闲娜缋薰?,不知如何自處,直到離前廳在座的人只隔著一道屏風,忽然覺得心沉下來了。穿過屏風,看著父親母親兄長和二妹以及其他親眷齊齊圍坐,心下終于有了定數(shù)。
“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贝蠓蛉艘妬砣?,笑著招手示意清焰坐在自己下首。趙祁清清喉嚨,正色道:“公公,請吧?!?p> 清焰這才注意到幾個太監(jiān)簇擁著一個身穿紅袍的老頭子,看來如她所料?!白o國公卿家聽旨?!壁w祁攜著一眾親眷,齊齊跪了一片。清焰晃神了半晌,趕緊跪下。
“護國公府嫡長女趙清焰,端莊秀麗,賢淑柔則,與衛(wèi)國公府宰相言鏡潯早定婚期,特賜婚,早定婚期?!崩咸O(jiān)尖細的聲線刺激著清焰的神經(jīng),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趙祁接過圣旨,站起身來:“公公辛苦,我吩咐人送公公回宮。”老太監(jiān)一掃拂塵,“灑家謝護國公爺?!?p> “公公請?!?p> 大夫人拉過清焰,笑著說:“女兒大了,終于盼到了出嫁這一天了,為娘心里總是舍不得的?!鼻逖娉冻蹲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趙圖南也上前說了幾句恭喜的話,清焰腦子里像是有一張被毛筆涂滿了黑墨的宣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