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云的胸腔劇烈起伏著,嘴里大口喘著粗氣,豆大的冷汗從他額上滴下來。
他似乎難受極了。
蕭凌云面色變幻不定,體內(nèi)真氣激蕩。
天宗禪師身后那漢子目中兇光一現(xiàn),手緩緩?fù)g摸去。
蕭凌云的手突然握緊了劍柄。
他的劍還在鞘中,卻已有一堵如銅墻鐵壁般無形卻有實(shí)的劍氣迫向天宗禪師四人,使得四人不得不運(yùn)氣抵抗,否則就有傷在劍氣之下的危險(xiǎn)。
天宗禪師四人心下駭然。
不過數(shù)日不見,蕭凌云不僅重傷未死,甚至在劍道上又有突破。
天宗禪師面色冷峻,沉聲道:“蕭檀越,我四人此來只是有一言相告,絕無動(dòng)手之意?!?p> 蕭凌云冷冷道:“她若沒事,我也沒興趣和你們多說。她若出了事,我們就沒必要多說了。”
他此刻已恢復(fù)了冷靜,心神晉入古井不波的境界。
除了掌中的劍以外,他心中再不記掛別的事物。除了對(duì)面四人外,他眼中也再看不見別的事物。
天宗禪師面色更加沉重,他的雙目緊緊盯著蕭凌云,與蕭凌云凌厲的氣勢(shì)對(duì)抗。另外三人在他身后一言不發(fā),也沒有多余動(dòng)作,卻都已感到吃力不已。
天宗禪師道:“檀越稍息,無須如此劍拔弩張。貧僧絕無惡意,檀越可否聽貧僧一言?”
蕭凌云淡淡道:“道不同,不相為謀?!?p> 天宗禪師眉頭一皺,沉吟片刻,雙手合十道:“既然如此,貧僧等先行告辭?!?p> 蕭凌云忽然冷冷一笑,沉聲道:“其他人可以走,尼姑留下?!?p> 天宗禪師身后那尼姑忽然面色一變。
這尼姑法號(hào)多難,在西域密宗身份極高,算起來還是天宗禪師的師妹。那一日圍攻蕭凌云與林清越時(shí),用一招玄陰摧心掌攻林清越不備,幾乎要了她的命。
蕭凌云點(diǎn)名要她留下,目的自然是要為林清越報(bào)這個(gè)仇。
天宗禪師身后另一位身材頎長(zhǎng)、面容清秀的男子忽然冷冷道:“你要留下她容易,要我們走卻難?!?p> 這男子本在全力對(duì)抗蕭凌云的氣勢(shì),此刻勉強(qiáng)說完這兩句話,背上已是冷汗涔涔。
蕭凌云目光如電,掃了他一眼,道:“閣下是?”
男子面色傲然,道:“梅長(zhǎng)盛?!?p> 蕭凌云淡淡道:“當(dāng)日你從背后突襲我,本有辱劍客之名,今日總算見你還有幾分氣節(jié)?!?p> 梅長(zhǎng)盛雙目一凜,他本較蕭凌云年長(zhǎng),而此刻蕭凌云卻以一副前輩的姿態(tài)教訓(xùn)他,使他心中頓生怒意。
天宗禪師微一擺手,淡淡道:“蕭檀越請(qǐng)勿沖動(dòng),當(dāng)日你我之間純屬誤會(huì)一場(chǎng)。若非林姑娘搶先動(dòng)手,我們也不至于出手反擊?!?p> 蕭凌云冷笑一聲,嗤道:“和尚經(jīng)念多了,口舌之利也不弱于人,這顛倒黑白的能力只怕也能在西域排上號(hào)吧?”
天宗禪師面色一冷喝道:“檀越如此說話,我四人豈是易于的?”
蕭凌云道:“老和尚聒噪,早該動(dòng)手了?!?p> 話音一落,蕭凌云將手中的酒杯碎片彈出,往四人面部射去,同時(shí)身形一閃,凌空翻身到四人身后。
天宗禪師與多難師太四掌齊出,將迎面飛來的酒杯碎片擊落。梅長(zhǎng)盛與另一漢子轉(zhuǎn)身,一刀一劍化為兩道飛虹,帶著凌厲的氣勢(shì),閃電般向蕭凌云劈去。
蕭凌云身子在他們身后,猶在下落。但他微一提氣,竟又向上飄起少許。同時(shí)將長(zhǎng)劍往前一伸,格擋住朝自己腰際劈來的刀劍。
他的劍仍在鞘里,但在內(nèi)力貫注下,梅長(zhǎng)盛二人的刀劍竟也無法將劍鞘劈碎。
這一擊之下,梅長(zhǎng)盛二人身形一滯,刀劍一震,幾乎脫手飛出。
蕭凌云借這反震之力再度騰空而起,沖坡屋頂而出。
天宗禪師一聲怒喝,四人先后撞破屋頂,緊追蕭凌云而去。
夜空中寒星三兩點(diǎn),寒風(fēng)呼嘯,清冷至極。
蕭凌云穿梭在屋頂間,速度快到完全看不清他的身影。
天宗禪師四人雖已將速度提升至極點(diǎn),卻仍與蕭凌云有著不小差距。
只是蕭凌云似乎有意為之,每當(dāng)天宗禪師四人與他的距離被拉開時(shí),他便放慢速度,回身與四人纏斗一番便走。
他仗著高超的輕功與敏捷的身法,不停地游走在四人周遭,使四人不堪其擾。
天宗禪師四人心中又驚又怒,皆不明白蕭凌云意欲何為,卻又騎虎難下。
天宗禪師忽然沉聲喝道:“檀越戰(zhàn)又不戰(zhàn),走又不走,卻是何故?”
蕭凌云朗聲笑道:“和尚沉不住氣了?這與我佛的教誨相悖?。 ?p> 說話間,他突然回身一劍刺往最后面的多難師太。
天宗禪師面色冷峻,已搶先截住這一劍。
蕭凌云的劍仍未出鞘,但劍身上卻迸射出一道道劍氣。
他刺出的每一劍威力都不弱于先前,而劍招之間行云流水,毫無滯礙,竟像是渾然天成。
此處地形開闊,天宗禪師四人又不像上次一般擺好陣型,蕭凌云仗劍游走,左劈右刺,狀極瀟灑。
天宗禪師雖功力深厚,但無奈年事已高,經(jīng)過一番奔襲之后,又多次與蕭凌云交手,已漸漸顯露出疲態(tài)。
四人中以他為主力,他一力竭,另外三人立感壓力大增。
梅長(zhǎng)盛的劍與另外一個(gè)漢子的刀被蕭凌云完全壓制,光華漸失。
多難師太更是游離在眾人后方,畏手畏腳,心中早已因?yàn)槭捔柙葡惹耙粝碌哪欠挾懞?p> 忽然,天地間響起一聲龍吟,蕭凌云長(zhǎng)劍出鞘。
天宗禪師四人氣息一滯,似乎被這聲劍鳴所影響。
蕭凌云手執(zhí)長(zhǎng)劍,劍身光芒大盛,在黑夜中猶如一道耀眼的虹光。
這柄劍猶如一顆流星劃過夜空,光芒一閃而逝。
多難師太瞪大了眼睛盯著前方,臉上竟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在那一剎那她似乎只看到一道亮光沖她射來,之后亮光消失,她卻再也看不見眼前有任何東西,只感到身上充滿寒意。
寂靜的夜里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滴答”,梅長(zhǎng)盛的臉上突然變得驚恐萬分,他已看到一滴鮮血從多難師太喉間滴落。
蕭凌云長(zhǎng)笑道:“她打人一掌,人還她一劍,這已公平極了?!?p> 笑聲猶在,他的身影卻已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