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生不知道究竟董孝是如何跟薜巍溝通的,但是她清楚的看到薜巍陰沉的臉上滿臉寫的是怒不可揭,尤其是在看到陳三生大搖大擺的出現(xiàn)在他眼前時(shí),他的怒氣值已經(jīng)不用從表情去探知了,陳三生往車內(nèi)瞅了一眼,可憐的董孝縮在車內(nèi)大氣不敢出一下,陳三生敲敲玻璃他才慢慢放下車窗,她對他勾勾手,董孝一臉興奮就從車?yán)锱艹鰜砹恕?p> “他不能去?!标惾鷽]有征得薜巍的同意徑直將一臉不明真相的董孝扔到了一邊。
“帶著他?!鞭滴±《⒌母觳?,臉上表情冷俊不可妥協(xié)。
其實(shí)薜巍要帶著董孝的意圖不是不可理解,他不想與陳三生單獨(dú)相處。
“思渺居只有他一個獨(dú)生子,若他有事董家不會放過你的。”
薜巍猶豫,但仍舊沒有放手。
陳三生又詭笑道:“再說了,我要去做的這件事情不太適合把董孝帶著,畢竟他還是個孩子。”
董孝一臉不服氣,“我都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p> 陳三生故意唉聲道:“是啊,可惜啊才十六,若是再大上兩歲,我也不用帶著你巍哥哥了。”
鮮嫩的小鮮肉更合胃口。
陳三生打著個哈欠徑直坐到副駕駛,再不理會車外的人究竟如何,一夜沒睡,有這功夫與他爭辯,還不如好好補(bǔ)個覺呢,最近休息不好,黑眼圈都出來了。
睡的迷糊中陳三生感覺有人上了車,并且上車之后并沒有急忙發(fā)車,而是目光如炬盯著陳三生,縱使她沒有睜開眼睛也感受到這股氣壓,陳三生嘴角露出邪惡的弧度,接著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去,只丟下一個地址,“麝河?!?p> 不一會兒車子發(fā)動了,整個路途中誰都沒有說話,只聽到車子行駛的聲音以及志玲姐姐甜美的導(dǎo)航聲,聽著這聲音陳三生不禁在心里嘲諷,這個薜巍看起來一臉高傲、生人勿近的樣子,原來骨子里也般悶騷。
薜巍一路陰著個臉開車,連余光都未曾看過陳三生,倒正好給了她睡覺的機(jī)會,她這一覺睡的可真夠踏實(shí)的,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睡過了。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連太陽的余光都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了,路邊的燈亮了起來,所有的車子也都開了燈。
“暴風(fēng)雨要來了?!辈恢螘r(shí)陳三生醒了,看著遠(yuǎn)處的黑云,“麝河屬于盆地,本就多綿雨,若再加上這暴雨,恐怕今晚你到不了,快入麝河之時(shí)有一片野生漿果的林子,你把車子開進(jìn)去,等天亮之后再走?!?p> “你去哪?”這是薜巍這四個小時(shí)以來與她說的第一句話。
陳三生扭扭脖子伸伸懶腰,“等入夜之后我要回藥鋪?!?p> “你為何診病只在三更?”難得的薜巍居然有興趣提問題,陳三生也是受寵若驚。
“三更好看病啊,三更時(shí)分,萬物靈氣皆此消彼漲,也是身體最虛之時(shí),此時(shí)的精、魂、氣、血皆弱,最能反應(yīng)出一個人的身體健康狀態(tài),所有病痛皆不會受白日陽氣所干擾,方便我更準(zhǔn)確的診治。”
“為何只診三人?”
因?yàn)樯啦緷M,她就會灰飛煙滅了。
這人間雖有烏煙瘴氣之時(shí),但尚有真情,卻也讓人留戀,也值得她再多待些年份。
“看病不累的啊,我又不是神仙,我也需要休息的,我這可是專家號?!标惾幹碛?。
薜巍緊盯著她,顯然沒有相信她說的話,又或者說他亞根就沒有相信她說過的任何的話,除了神仙方的事情。
“你為何護(hù)著蕭氏?”
“哎呀,你今天話怎么這么多?。坎惶裎移綍r(shí)認(rèn)識的薜大當(dāng)家啊。”陳三生根本就不想跟他談?wù)撌捈业氖虑椤?p> “他是邪?!鞭滴÷曇粽f的不重,可份量其重,一個字千斤重,壓在陳三生的心上,因?yàn)樗擂滴〈碇褶r(nóng)宗的其它人,他認(rèn)為是邪別人也會這么想,而事實(shí)也本是如此。
陳三生扭頭望他,“那你以為我是什么?”
“你是什么?”薜巍反問。
陳三生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有人說三生藥鋪的老板根本就不是人,因?yàn)榈馗藵M,是閻王派在人間的鬼差,專治疑難雜癥以增加人的陽壽,還有人說三生藥鋪的藥都是從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里煉出來的,吃了可以長生不老。還有更夸張的,說是三生藥鋪還能收取人的靈魂,只要你肯把自己的靈魂賣給它,它便可以實(shí)現(xiàn)你的三個愿望。照這樣的流傳綜合一下來看,我應(yīng)該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仙不仙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個啥,你心里認(rèn)為我是什么?”
也不知是一時(shí)的錯愕還是窗外的光線太暗,陳三生有那一瞬間竟然看到薜巍眼中的寡斷,這倒不像他薜大老板的雷厲之勢。
“三生藥鋪既然救人便為正,正與邪自古不兩立?!?p> 這句話他說的沒錯,陳三生沒有理由反駁他,她也不想反駁,只是嘆口氣,“這世間的正邪哪有定數(shù)?好人就一輩子沒做壞事嗎,壞人難道就不曾做過好事嗎?你說我救人為正,那如果我告訴你,我也殺人,你又如何看待我?”
薜巍沉默代表回答,許久才說出一句,“只要你不動神農(nóng)宗。”
陳三生聽了忍不住笑了,“薜巍啊薜巍,原來你眼中的正義就是這樣,只要不牽扯到你的利益便是正?好吧,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自然要賣你薜大老板一個人情,但是也請薜大老板高抬貴手,不要再找蕭氏麻煩,我可以保證日后他們不會有機(jī)會作惡。”
“你如何保證?”
……
傾盆大雨隨著電閃雷鳴轟然而下,整個世界一片雨聲。
“這一世,我絕不會讓他重蹈覆轍?!?p> 轟……
雷聲蓋住了陳三生的聲音,可是……
薜巍聽到了。
外面的雨下的幾乎看不見路面,原本三十分鐘的車程薜巍整整開了一個小時(shí),待他到漿果林時(shí)已精疲力盡,于是便靠在座位上閉著眼睛靜靜的聽這窗外的雨聲,雖嘈雜卻平靜,像極了從前他隨師父在山里遇到的雨夜,空氣中連樹木的味道都是一樣的。
陳三生從懷里掏出一塊雙魚魚佩,將其中一塊遞給薜巍,“你把它帶在身上,這兩條魚心性相通,如果你有事我會感應(yīng)的到,如果你要找我就輕輕撫摸這個小魚的眼睛三下?!?p> 薜巍看著手里的玉佩,眼神中說不出那是鄙視還是驚愕,陳三生也被他看糊涂了,“干嘛這么看著我?”
薜巍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遞給陳三生,“號碼?!?p> 陳三生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他方才眼神的意味,她略有些尷尬的撓撓頭,“我不是那么古舊的人,只不過我用不到這個玩意,我也不聯(lián)系別人,別人也不聯(lián)系我,紅豆要找我自有她的方式用不著這個,所以我一直沒買過手機(jī)?!?p> 薜巍聽她這么一說便收起玉佩。
“你記住啊,這一片不是我的地盤,你一個人在這里不要亂跑,萬一被哪個聊齋女鬼看上了,我可救不了你?!?p> “滿嘴鬼話?!?p> 陳三生不以為然,“怎么你不信啊,薜巍啊,我可告訴你,這人間之事你不懂的可多了?!?p> “你當(dāng)真以為我會信這里有鬼?”
陳三生搖搖頭,“信與不信沒什么意義,這鬼怪啊,都說世間無,卻道心中有。”
薜巍不再與她胡說,陳三生也自覺無趣,打了個響指便消失了。
……
三生藥鋪的后廚里傳來陣陣肉香,原來是紅豆和五奶奶在烤羊肉,陳三生回來的時(shí)候剛好趕上吃,紅豆嘴里包著肉說話也不清楚,但是陳三生還是聽懂她在嘟囊啥,邊吃邊回道:“人已經(jīng)送去了,但愿合他胃口。”
“你就不怕薜巍回來殺了你。”
“哪個男人不喜歡美女?而且還是這種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他謝我還來不及呢?!?p> 紅豆冷笑一聲,“薜巍碰到你也算倒了八輩子霉了,錢色都被你給騙了。”
陳三生趕緊制止紅豆的爆發(fā)性發(fā)言,“打住,騙財(cái)我承認(rèn),這騙色的黑鍋我可不背,他一根頭發(fā)絲兒我都沒碰,你可別玷污我的聲譽(yù)。”
紅豆鼻子哼哼道:“哼哼,但愿明天他回來的時(shí)候你還能這么理直氣壯,以薜巍的脾氣就算不攪的你天翻地覆,恐怕也沒那么善終。”
原本陳三生也沒想那么多,但是現(xiàn)在聽紅豆這么一說心里也怪發(fā)毛的,想想手里的肉串也吃不下了。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是為神農(nóng)宗犧牲的,又不是為她,這樣想想,心情好多了,手里的肉好像又吃的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