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空散發(fā)出黎明的光輝,天邊第一縷暖陽出現(xiàn)時,一切終于塵埃落定。
這之中的過程很是苦澀,讓唐玦特別的絕望痛苦,唐恭鄴的種種話語就像淬毒的匕首,將他孤獨痛苦的心挖開,按著他的頭讓他再次去看那些年少時悲痛至極的回憶。
唐家為了襲擊唐玦,在黃龍溪鬧出那么大的動靜,還中傷劍閣之主,武林盟的人自然不會忽視。他們將此次涉嫌的人都一并收押帶走,并且也命人讓與唐家有關的許多人都找了過來。此次的事情威脅太大,因此他們必須徹底徹查。至于當年的往事,唐玦雖然痛苦但也必須知曉。他恨透了自己的糊涂愚蠢,因此在冷靜下來后決定,不論如何他也要給列祖列宗一個交代,懲治當年險些毀掉硯山的所有人!
楊夢歡于繚霧川外的管道外同唐玦掌門送別,感嘆著明明是這般強大的人,卻這般痛苦。目送唐玦隨武林盟的人遠去之后,楊夢歡提著籃筐上馬,將東西放好后駕駛著馬兒走了。
這匹胯下的雪玉白馬并非她的,而是暮染見著小姑娘的馬兒殺了心疼她,將自己的寶馬暫時借給而來他。至于楊夢歡自己的馬兒,她已經(jīng)盡自己所能讓它安葬。
她前去了城郊外的屬于劍閣的那座院落,唐玦同她說了如果要治療血浮毒,需要哪些草藥,并在臨行前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丹藥交給了她,讓楊夢歡幫自己轉(zhuǎn)交陸惜秋他們。所以楊夢歡這才采完藥草同唐玦送行之后,立刻又前去尋找劍閣的人。
此時陸惜秋、盛檐、暮染、陳亮四人也都回去了,陵江在那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等了一晚上,看見他們終于回來了,內(nèi)心松了一口氣。他同他們訴說李瑾燁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并在知曉陸惜秋中毒的事情后,也是一下氣得破口大罵。
聽到這些事情陸惜秋一時皺眉,瑾燁還能出什么事?。?p> 但是仔細想想,李瑾燁平日里行事應該不會出問題,便暫時沒有多過問,想著再等等。隨后他只身走進自己的屋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出來,并請他們幾個幫自己打兩盆水過來,然后讓盛檐單獨進去幫自己。其他幾人見著心里一陣“咯噔”表情害怕,盛檐卻只無奈的嘆氣跟了進去,不過其實他們都知道陸惜秋要做什么了。
房間門被關上,陸惜秋將自己的衣袖解開、摘下護腕袖箭,咬緊牙關將匕首拔出。他看了一眼自己滿是黑紅血污沉積的手臂,深呼吸一陣垂下眼眸,親自抬起匕首在手臂之上劃開一道口子,黑紅色的血水瞬間如泉涌一般從里面溢出。
整個房間里面,當真滿溢著嗆人的血腥味。
盛檐瞧著于心不忍,但還是將盛滿水的銅盆遞上,黑血流入清水之中,一瞬間仿佛綻開一朵妖艷的花朵。隨后毒血快速的朝銅盆里流下,將整個銅盆的水都染成了黑紅。陸惜秋神色蒼白渾身顫抖,卻也堅持讓所有的毒血流逝完,眼看著傷口處不再有黑紅的顏色溢出,自己如火爐般炙熱的肺腑終于冷淡下來后,也就停止運轉(zhuǎn)內(nèi)力。
盛檐將用溫水打濕的帕子拿起,幫他清理了傷口附近的血濁,再幫他包扎了傷口。
接著盛檐將東西端了出去,讓其他幾人同他一起收拾。里面的陸惜秋將染了血污的黃衣?lián)Q下,穿上一身淡藍色的干凈衣衫,吃痛的蜷縮起左臂,滿臉疲憊的躺在了床上。將身上劃開傷口引出毒血,對身體的損耗極大,但也是不得不為之的事情。
盛檐再次推門而入,看著躺在床上的那人,無奈笑著:“唐恭鄴估計死都想不到,你會用這種把血浮毒解決掉?。恐皇悄氵@樣,以后不會有嚴重的影響嗎?”
陸惜秋抬起頭,笑了笑:“其實我也挺慶幸去年的沿海一游,恰巧知道了這劇毒的來歷效用。若非如此,我今日便是命喪于此了!至于若是說損傷還不至于太大······多休息一陣就會好了,你知道,我先前修習過《撼山岳》這套功法,雖然沒有煉成但讓你力量比以前強大了許多。引血排毒這種事,還承受得住的!”
盛檐聽聞,一聲嘆息:“就怕你今日度過去,來年再次遇上什么大小傷痕,種種沉積在一起,終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創(chuàng)傷!”
誰知陸惜秋云淡風輕,這般說:“生死如浮云,沒什么可怕的!我們本來就做的這樣危險的事情,還能指望永遠大難不死?未來我的生命無論終結(jié)在哪里,我都不會怨恨。只是但凡有希望就繼續(xù)進行下去便夠了!”
他的表情很是認真,讓盛檐一時無言······
并非是覺得荒誕,而是理解,畢竟他們性格上確實挺像的。兩個人一出生便有病痛纏身,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托著病軀艱難前行;另一個走南闖北、肩扛重任,刀尖舔血總經(jīng)風雨挫折。能這么年紀輕輕就體會千帆艱辛、并將生死看淡,也是不易的事情。
盛檐一時扶額,覺得氣氛不好一時不愿聊這些事了,便隨意的笑笑說:“是啊,能活一天多開心一天也就不錯了~既然如此,很多還沒做的事情便快些去做吧!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想要去蒼洲么?也去那里修煉,可以早日幫助你完成撼山岳!只是不知道馬伯他們當初怎么就惹到了你,你居然就真的讓他們走了!沒有他們幫忙,尋找能遠渡蒼洲的船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陸惜秋聽聞只默默的垂下頭,輕笑著:“那便再等等吧,估計也用不了多久。反正······也不可能這會兒把他們叫回來啊。”
盛檐百無聊賴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整個人跟癱了一樣,隨意的念叨起來:“對了,有件事情跟你說你想不想聽~?絕對有意思!”
“嗯?”陸惜秋一歪頭,好奇的看著盛檐。
盛檐笑得很神秘,陸惜秋看著一副無奈的模樣,立即知曉這人肯定又在亂想什么······誰知當盛檐同他說出來后,陸惜秋才知曉這不是什么平常間瑣碎的小事,竟然還有點嚴重。聽聞之后他有些糾結(jié)緊張并驚訝的詢問,盛檐一臉信誓旦旦,并表示這是唐玦同自己的說,他才默默點頭表示自己相信。盛檐在那里一個勁兒的笑,同陸惜秋打趣兒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陸惜秋汗顏的捂臉,表示自己有點不敢想象······
說真的,他就是個平時自顧自己娛樂、不想干涉江湖紛擾,除了練劍修行、游山玩水,同兄弟姐妹搞點詩詞歌賦。什么風流天下、拈花惹草的事情他從不干,反而嫌煩。整個人年紀輕輕卻活脫脫養(yǎng)老派作風的人,居然能被人仰慕崇敬什么的,真讓他感覺難以接受!更不要說此刻就有一個姑娘,專程前來蜀中拜訪自己。
盛檐笑著調(diào)侃起了陸惜秋,人家姑娘只是有點喜歡他,別搞得這么嚴重,就真正見過幾天沒什么男女之愛的!陸惜秋只無奈皺眉,表示他單純驚訝而已。
不過說實話,經(jīng)過昨晚的一番共患難,他對這個姑娘的勇敢正義,更多了幾分欣賞。
兩人還沒說完,院落外便傳來了敲門聲,和駿馬嘶鳴的聲響。兩個人好奇的走出院門,暮染、陳亮、陵江三人已經(jīng)先去開了門,是楊夢歡走了進來。兩個年輕人一下子目瞪口呆,還真是說誰誰就來的感覺。
因為方才在背后議論人家姑娘,兩人有點不好意思······
楊夢歡將唐玦同她說要轉(zhuǎn)交給陸惜秋的藥物都帶來了,并表示唐玦已經(jīng)離開了。陸惜秋點頭謝過,親自將草藥接下拿過,同她禮貌的笑了笑,還專程來這里一趟。他表示自己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便不勞煩姑娘多費心什么了。
當看見他沒有事之后,楊夢歡松了口氣,都這個時候陸惜秋還能好生站在這里,證明的確沒事的。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她又疑惑為何能這般輕易的解毒?當看到了他有點顫抖、力道不足的左臂,聞著院落里不知何處飄來的未消散的血腥味,她好象明白了什么。
她曾經(jīng)聽聞過放出毒血這種方法,是種很痛苦的事情。雖然這是他可能做的事,楊夢歡還是感覺非常震撼。
想到這里,她對眼前的少年俠客的崇敬,又突然多了些許······
他似乎永遠這般堅強勇敢、淡定執(zhí)著。
在心里一番胡思亂想后,她終于想起了自己要說的另一件事情。楊夢歡將腰間的劍穗取下,看著這個給自己帶來霉運又帶來好運的東西,她心里真是充滿了奇妙的滋味啊~!隨后她看向陸惜秋,鄭重的將劍穗遞上,表示請求他將這東西交還給李瑾燁少俠。她說自己那個哥哥就是犟脾氣、還糊涂老犯渾,自己在這里再一次賠不是。
“現(xiàn)在我哥哥和李瑾燁少俠都不在這里,我不知道怎么說!”楊夢歡一臉的膽怯難受,“我只希望他切莫憤怒,因為我對哥哥的脾氣也實在沒辦法。我只希望劍穗少俠先代我和哥哥還回去,至于道歉的事情一時半會兒可能難辦,但我等回頭會好生勸說哥哥的,請你們放心!”
手中握著李瑾燁的劍穗,再看著眼前的姑娘,態(tài)度那么的認真誠懇。一時間,真讓人覺得恍惚,想著那還是昨晚與敵人奮勇交戰(zhàn)、怒斥唐恭鄴心腸歹毒,英姿颯爽的江湖少女~?陸惜秋勉強的笑笑、心里有種微妙的感覺······
他有些許的愣神,但又很快反應過來,同她表示自己會還給李瑾燁的,讓她不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