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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華錄

新修第四十三章 無奈

流華錄 清韻公子 3021 2024-11-15 22:57:43

  清韻小筑的淡然舒適,顯然不是郭嘉能享受到的,他此刻正深陷于繁重的軍務之中,無暇他顧。而一向超然物外、不涉軍政的管寧,也并未在此關(guān)鍵時刻插手其中。因此,在整個魏郡這片廣袤的土地上,關(guān)于如何妥善處理日益嚴峻的流民問題,仍是由魏郡五官掾和魏郡郡丞來處理。自然,形成了以華歆與沮授為首的兩大陣營,他們對此展開了深入且激烈的分析與討論。

  沮授、田豐等作為魏郡乃至整個冀州地區(qū)根深蒂固的本土士族代表,他們的背后是冀州世家豪族,他們并不希望流民在一紙文書下就肆無忌憚地占據(jù)他們的田地,原本在協(xié)助孫原管理魏郡事務的過程中,這些世家大族已經(jīng)做出了巨大的妥協(xié)與犧牲,他們慷慨解囊,捐贈了大量的糧草物資以支持地方建設,然而時至今日,卻未見任何實質(zhì)性的回報。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戰(zhàn)后那些無主的農(nóng)田,竟然還要考慮重新分配給流民,這對于視土地如生命的世家門閥而言,無疑是觸碰了他們的底線。

  沮授雖然深諳“民為邦本”的道理,但身處如此復雜的局面之中,他不得不權(quán)衡各方利益,無法輕易與整個世家門閥體系對抗。作為冀州本土士族的代言人,他必須時刻維護這一群體的利益,否則自己也將面臨被孤立甚至視為敵人的風險。沮家在冀州的根深葉茂,使得沮授這位年輕才俊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面,作為孫原的得力助手,他需要為妥善安置魏郡流民樹立榜樣;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受來自家族長輩及各方勢力的重重壓力。

  在這樣的困境之下,即便是才華橫溢的太守府高才之士,面對這棘手的兩難選擇,一時間也感到束手無策,難以找到破解之法。

  雙方一邊忙于處理事務,一邊日日爭執(zhí)不休,如此事倍功半顯然不合時宜。

  最終還是用邴原出面。

  邴原旁觀日久,當前魏郡之內(nèi),流民到底有多少、有多少田地已然無主,又是否有不法之徒趁此亂世,巧取豪奪,使原本擁有田產(chǎn)之百姓流離失所……涉及民事、田事、戶籍,問題只會環(huán)環(huán)相扣,越深越多,皆需通過層層細致之管理,嚴加核查,方能撥云見日,真相大白。

  邴原深知,在此敏感時刻,若貿(mào)然與冀州門閥產(chǎn)生沖突,無疑將為整個流民安置工作帶來難以承受之重壓。他的意見是在于暫時擱置爭議,尋求共識,以待時機成熟,再行定奪。然而,華歆雖領(lǐng)會其意,卻亦有其難言之隱。在無法確保流民數(shù)量與田畝統(tǒng)計確鑿無誤之前,他作為魏郡太守府之代表,實難輕易與冀州本土之門閥士族達成妥協(xié)。

  “諸位,”邴原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中的迷霧,“我們?nèi)缃駹幷摬恍?,卻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們對魏郡流民的真實情況,仍是一知半解。那些無主之田,究竟有多少?是否真有人趁火打劫,讓原本擁有土地的百姓淪為難民?諸事繁雜,不經(jīng)過層層剝繭、細細核查,又如何能得出真相?”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的不僅是智慧,更有一份對局勢的深刻洞察和對百姓的深切關(guān)懷。邴原深知,此刻與冀州門閥硬碰硬,無疑是在玩火自焚。

  而華歆,那位魏郡太守府中的智囊,雖然心中明白邴原的良苦用心,但他的眼神中卻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他行事謹慎,本就是心思縝密之人,他深知在這權(quán)力的棋盤上,每一步都需謹慎落子。在沒有確鑿無誤的數(shù)據(jù)作為支撐之前,他絕不會輕易與冀州那些根深蒂固的門閥士族妥協(xié)。

  “邴公之意,我心領(lǐng)神會,”華歆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堅決,“但在此之前,流民需要安家、春耕必須盡快。否則,我們就是在拿魏郡黎民來作賭?!?p>  目前魏郡上下的流民狀況還沒有得到統(tǒng)計,到底有多少田地屬于無主之田,是否在這段時間有人趁機兼并土地,讓原本具有土地的農(nóng)民變成流民,這些都需要層層管理的認真核查才能理清楚,此時得罪冀州門閥顯然會為此舉帶來前所未有的壓力。華歆明白邴原此刻的意思是擱置爭議,但是在無法確切保證流民、田畝統(tǒng)計數(shù)字的準確情況下,華歆不敢代表魏郡太守府和冀州本土門閥士族做妥協(xié)。此外,也不排除在這段混亂時期有人借機吞并土地,導致更多的農(nóng)民失去了自己的家園。這些問題都需要通過詳盡的調(diào)查和嚴格的管理來澄清。在這個過程中,如果貿(mào)然與冀州的世家門閥發(fā)生沖突,那么整個計劃將會面臨巨大的阻力。

  此中涉及之利益錯綜復雜,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fā)更大的紛爭。因此他堅持認為,唯有先通過嚴謹核查,確保所有戶籍簿子準確無誤,方能在與各方勢力再談,尋求一個既能保障流民權(quán)益,又不損害世家門閥合理利益的兩全之策。

  沮授不是沒想過找孫原,但是孫原自有其難以言喻的苦楚,魏郡太守府亦背負著沉甸甸的重擔。此刻,左中郎將皇甫嵩統(tǒng)率的三萬精銳之師,與魏郡太守府麾下的五千健兒,以及虎賁校尉張鼎所部五千虎賁勇士,加之金瑞所率的四萬雄兵,共同構(gòu)筑起抵御外敵的銅墻鐵壁。然而,他們?nèi)孕柚泵鎭碜院颖睆V平一線黃金郡那如潮水般洶涌的壓力。

  大賢良師張角這位黃巾軍的靈魂人物,此刻正坐鎮(zhèn)廣平、廣宗一線,雖然這支黃巾軍屢敗屢戰(zhàn)屢戰(zhàn)屢敗,但是其龐大的人數(shù)和團結(jié)的向心力依舊讓各路官軍頭疼不已,陷入被動之境。巨鹿安平國渤海國等一線,幾乎沒有任何額外的兵力,能夠投入對黃巾軍的反擊之中。

  巨鹿郡、安平國、渤海國等前線要地,兵力空虛,幾無余力可抽調(diào)以反擊黃巾軍的肆虐。而幽州黃巾軍首領(lǐng)郭太已率大軍迅速南下,一旦這股勢力與張角所部黃巾軍匯合,對整個河北戰(zhàn)場的局勢而言,無疑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嚴峻考驗。

  為了能夠協(xié)調(diào)好整個河北戰(zhàn)場的局面,左中郎將皇甫嵩在十日之內(nèi),頻繁派遣快馬使者,穿梭于各地郡守之間,傳遞軍情,共商對策。尤其是魏郡太守孫原和虎賁校尉張鼎兩處,他更是連發(fā)戰(zhàn)報,他自然也是明白在整個魏郡、甚至整個冀州,只有孫原這支兵可以用。他回過一次朝堂,對于孫原手上有三張?zhí)熳釉t書的傳言不置可否,但從目前的戰(zhàn)果來看,孫原手上的一萬兵力是他唯一可以借助的外力。

  至于騎都尉曹操和議郎袁紹等人所率領(lǐng)的那幾千士族子弟,在皇甫嵩看來不過是烏合之眾,她從來都不指望這幾天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是家門斧子的能夠提供什么樣的助力。在他看來這些人還不及各地的散兵游勇。

  皇甫嵩屢次遣使,意圖與孫原聯(lián)手,趁幽州黃巾軍尚未與冀州黃巾軍合流之際,發(fā)起凌厲攻勢,直搗黃巾軍腹地,若能斬首張角,則大局可定。然而,孫原卻心懷慈悲,不愿輕啟戰(zhàn)端,他親筆修書一封,回贈皇甫嵩,言及“兵者,不祥之器,非不得已而用之”,主張“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他認為,百姓之所以從賊,皆因無地可耕,無食可食,若官軍能許以田地,使民有其田,則民心自安,黃巾之亂不攻自破。

  郭嘉閱罷孫原之書,心中暗自嘆息。他深知孫原性情仁厚,不愿多見殺伐,但亂世之中,仁慈往往成為束縛手腳的枷鎖。張角領(lǐng)導下的黃巾軍,如今團結(jié)如鐵,士氣高昂,豈會因一紙政策便輕易瓦解?更何況,春耕已過,即便此刻播種,也難以滿足數(shù)十萬黃巾軍及家眷的口腹之需。天子與朝廷即便在冀州減免田賦,以圖安撫民心,但未來一年之內(nèi),這數(shù)十萬人的生計仍懸而未決,如同浮萍隨波逐流。

  “青羽&”郭嘉輕聲勸道,“仁心可嘉,但世事艱難,非一人之力所能挽回。黃巾之亂,根源在于土地兼并,百姓無以為生,方投身賊寇。若不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問題,只恐今日之黃巾,明日又成他寇。此刻當以雷霆手段,迅速平定亂局,而后方可徐圖治理,使百姓安居樂業(yè)?!?p>  郭嘉之言,字字珠璣,句句在理。孫原聽后,沉默良久,終是嘆了口氣,道:“奉孝之言,我自然知曉。然則殺伐過重,恐傷天和,心中難安。但愿能以最小的代價,換取天下太平?!?p>  郭嘉聞言,心中雖有不認同,卻也理解孫原的立場與苦衷。不過,這樣的性子當真能夠出任一方大員么?更何況孫原手中還有一萬足以左右戰(zhàn)場局勢的兵力,一個臨機不能決的統(tǒng)帥,孫原多半是不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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