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風(fēng)十里不如你Chapter6
手上的鞭子做好，莫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疲憊的躺下。
往事如煙。
如今，已經(jīng)過了七年的時光。
七年，
多少往事已經(jīng)漸漸散去。
可她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這七年，是歐家收留了她，讓她能夠以一個馬童的身份自由的呆在馬場。
歐大人對她恩重如山，她要報答歐家，不能闖禍…….
闖禍？！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到魏東樓，想到他輪廓優(yōu)美而倨傲冷漠的臉，想到自己現(xiàn)在搖身一變竟成了那人的馬童。
忽然，她心里梗的厲害，睡意全無。
緊緊閉上眼睛，她躺在床上拼命的搖了搖頭，努力將腦海中他倨傲的五官甩開。
莫顏！
幾個月而已！
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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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擋不住。
沒過兩日，新兵到齊，便有人通知她去營帳隨將軍練兵。
翌日辰時，她早早的牽著雪焰來到訓(xùn)兵場，今日是新兵訓(xùn)練第一天，新人們一個個雄姿英發(fā)神采飛揚，滿心期待的站在練兵臺前。
莫顏在營帳前，安靜的牽著赤焰，心中不停的對自己碎碎念：
莫顏！
非禮勿言！
非禮勿視！
不多說！不多做！不多看！
一個字：忍！
……
清晨的陽光下，魏東樓身著赤金戰(zhàn)袍，烏金盔甲，整個人身姿挺拔，氣勢剛健，從營帳里出來，一眼就看到莫顏直直的矗立在一旁。
來到她面前，銳目一掃，眼神凌厲：“莫顏?！?p> “在！”莫顏挺直身板，佯裝謙恭的低下頭來。
看了一眼赤焰，他問道：
“什么名字？”
“……額？”莫顏看看他，心里崩了一根弦，小心回答：“回將軍……奴才：莫顏？……”
“笨……”他搖搖頭，嘆氣道，“……我問的是，馬的名字？”
“……回將軍，這匹馬名叫赤焰?！?p> 看了一眼馬前額的紅色印記，魏東樓點點頭：
“赤焰……是個好名字……”
“……額……名字而已，將軍若是覺得不滿意，改一個便是?！?p> “不用……”他倨傲的看著她，唇角彎起：“你在馬場有多久了？”
“回將軍，赤焰幼時便在馬場，現(xiàn)在已經(jīng)7年多了?！?p> 笨丫頭，答非所問，他粲然一笑，唇角彎的更甚：“那……是什么屬相？”
“——屬相？”
馬還有屬相？莫顏一頭霧水，掰手指頭認(rèn)真往回推算。
“往回推，7年前，那應(yīng)該是……”
看她專注認(rèn)真的模樣，魏東樓強忍著笑，板起臉：“我問的是你的屬相？”
莫顏一頭黑線，訥訥道：“回將軍，奴才屬虎。”
“虎——血盆大口一嘴獠牙——這個屬相確實很適合你!”
“？”
莫顏不解的看著他，什么意思？
魏東樓將左手附上右臂，近前來粲然一笑，幽幽道：“這兒——就是我在山上不小心被一只滿口獠牙的母老虎咬的！私騎御馬，襲擊朝臣，莫顏，你說這樣厲害的母老虎，如果讓我抓住她，該當(dāng)何罪？”
莫顏惶恐，魏東樓那絢爛如花般的笑容在她看來十分的觸目驚心，她鄭重思忖了一下，不知者不罪，與其日后他總拿這件事做威脅，不如此時此刻就說個明白，要殺要刮隨便你，好過這般鈍刀子殺人！
莫顏欠欠身準(zhǔn)備下跪請罪，魏東樓卻嘴角含笑，戲虐般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徑直走向練兵臺。
？
他？
他剛才是在故意捉弄我嗎？
莫顏拍拍胸口偷偷松了一口氣，待反應(yīng)過來又憤憤的剜了他一眼。
眼看他大步流星要走遠(yuǎn)了，她急忙牽著赤焰不遠(yuǎn)不近的跟上，真奇怪？在這個討厭的人面前，她好像做了許多虧心事一般，頭不敢抬，眼不敢看，總是心虛總是莫名其妙的喘不過氣！
不過赤金戰(zhàn)袍下他氣勢剛健的背影倒很是耐看，烏黑的盔甲更加映襯的整個人精神矍鑠身姿挺拔，像遠(yuǎn)方偉岸的北山一樣讓人覺得堅強可靠。
******
練兵臺前，樞越已經(jīng)點好新兵，他們都很年輕，整齊的隊伍里，一個個傲然挺立，英姿颯爽。
魏東樓巡視一番，霸氣的站在練兵臺上，赤金戰(zhàn)袍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高大的身形，勇猛的氣勢，威嚴(yán)似神將下凡。
“將士們，今天是你們新軍訓(xùn)練的第一天。在軍訓(xùn)正式開始之前，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們，請你們認(rèn)真思考之后再回答我……
……各位，你們誰能告訴我：今日你們?yōu)楹握驹谶@里？為何會選擇來當(dāng)兵？”
下方站立的新兵們聽到這個問題一個個好像傻了眼，片刻之后，下面悉悉索索，零零星星的傳來不同的聲音；
“保家衛(wèi)國！安國興邦！”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
“……當(dāng)兵光榮……”
“……”
“……”
魏東樓眉頭微皺，手中的佩劍高高舉起，又重重砸在地上。
“鏜——”一聲響
下方剎那間雅雀無聲，
莫顏在一旁倒是提起了十分的興趣，她很想知道能讓魏大將軍感到滿意的答案是什么？
仗劍而立，他渾厚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將士們，我對你們的回答并不滿意，立志從軍報國這是給當(dāng)今王上的答案！我不要聽那些官話，我要聽的是實話，是人話，是你們心里最真的想法，現(xiàn)在誰來真的告訴我：你們?yōu)槭裁磥懋?dāng)兵！”
眾人一片嘩然，嘈雜聲四起，不一會兒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
“回將軍，我家里鬧饑荒，親人都餓死了，當(dāng)兵是因為……是因為當(dāng)兵有軍餉，能……吃上飽飯?！?p> “好，當(dāng)兵吃餉，天經(jīng)地義！還有嗎？”
“……”
“回將軍！我得罪了村里的惡霸，無奈之下逃出家鄉(xiāng)來當(dāng)兵，只盼著立了軍功衣錦還鄉(xiāng)，為我的家人和鄉(xiāng)親出這一口惡氣！”
“好！善惡分明，有志氣?！?p> “……”
“回將軍！我是偷偷跑出來當(dāng)兵的，我志在武不在文，不愿意每日被父母逼著讀書考舉，還請將軍不要將我再趕回去。”
“……”
眾人紛紛拋掉了心頭的顧慮，你一句我一句的道出原委來。
莫顏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大家來當(dāng)兵的由頭居然各不相同，有吃餉的，有避難的，有逃婚的，有求軍功的，居然還有一個是因為家里父母嫌棄他沒男子氣概，被逼迫著送到軍營里來歷練的。
魏東樓邊聽邊頻頻點頭，他將手高高抬起，整個訓(xùn)兵場一時間鴉雀無聲，只有他渾厚高昂的聲音猶如一縷燦爛的陽光穿透層層迷霧，在空中回響：
“將士們，我希望你們永遠(yuǎn)不要忘記今日給出的答案，我希望你們都能記住自己是為何緣由而來到這里？因為這是你們來到軍隊的初心！但同時你們更應(yīng)該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你們?yōu)楹味鴣?，投身軍營并不是一個簡單的選擇，從踏入軍營的那一刻開始你們的一生都將發(fā)生非常重大的改變！今日你們站在這里互不相識，明日你們就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四海升平，但難保日后不需要你們上陣殺敵，浴血奮戰(zhàn)！行軍苦練，你們的餉不能白領(lǐng)，苦不可白受！軍營能給你們的絕對不僅僅只是一時的溫飽和強大，而是要你們找到心里的那份志氣，那份骨氣和滿腔的熱血！是男人就要活出男人的樣子，活出你們男兒的真性情，行出你們男子該有的大氣概！明白了嗎！”
“明白！”
“明白！”
“明白！”
“既然大家明白，那就拿出你們的勢頭來，新兵營訓(xùn)正式開始！”
“——是！將軍！”
短短一席話，他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三千將士熱血沸騰，士氣高漲。就連莫顏也覺得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也可以跟他們一樣在軍營里一展男兒風(fēng)采。
再看魏東樓，和煦的春光清晰的刻畫出他精致的輪廓，高挺的鼻梁，漆黑的眼眸，他意氣風(fēng)發(fā)，周身散發(fā)出的陽剛之氣如一團(tuán)烈火一路摧枯拉朽焚燒到每個人的心里。
莫顏開始覺得眼里的他有點不一樣。
就像北山。
遠(yuǎn)遠(yuǎn)的望去北山像是在縹緲的云海中，忽遠(yuǎn)忽近若即若離，離的近了就越發(fā)覺得它巍峨壯麗，雄奇?zhèn)グ丁?p> 魏東樓——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這樣想著，莫顏心里莫名對他多了一分敬意。
接下來的訓(xùn)練交給樞越，莫顏牽著赤焰跟隨魏東樓回營帳。
她不遠(yuǎn)不近，保持安全距離小心的跟著……
忽然——
前面那高大偉岸的身子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