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內(nèi)一片祥和熱鬧,而城南一處豪宅更是如此,遠(yuǎn)遠(yuǎn)地就傳來獨屬于少女的歡笑聲,“望舒哥哥,你今日想起我來了?”
饒是言卿這么個不愛笑的主,對上這位也淡淡露出個溫柔的弧度,“是啊,要不你老去找皇嫂告狀?!?p> 少女臉上酡紅一片,瑩白肌膚上這一抹顏色讓她更加鮮活明亮,“哼,我要不吹吹耳邊風(fēng),一年到頭都看不著你!”
“我只是近期公務(wù)纏身?!毖郧鋽苛诵?,連眼睛也垂了下去。
葉一茗見他這樣心知定是又出了什么事端,但是她并沒有急于發(fā)問,而是親自為言卿斟上茶,那碧色的杯子配上她的纖纖素手美的就像一件工藝品,她道,“你嘗嘗銀葉,今年獨一份,宮里都沒有呢!”
言卿接了過去,葉一茗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他的溫度比茶水還要灼熱,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就說了一句話,“望舒哥哥,我只希望你能開心一點,小時候你很喜歡笑的?!?p> 言卿低頭喝茶,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膚色勻稱,有著屬于少年的健康美感,他好像笑了一聲又好像沒有,兩片薄唇一張一合,“你也說了,那是小時候?!?p> “那又怎么樣,現(xiàn)在難道不能笑嗎?”葉一茗胸口悶悶的,他這副樣子,令她止不住心疼。
言卿看了她一眼,嗓音溫柔,“一茗,我們都長大了?!?p> 葉一茗心中發(fā)澀,眼睛開始聚淚,他這個樣子像極了兒時站在她身前的那個小孩子。
那時他不過垂髫之齡,生得粉雕玉琢,一雙眼睛最是好看,撲閃著光,任誰看了都會淪陷,他不喜歡黑色,愛一切光鮮亮麗的東西,活像一個小女娃。
他會奶聲奶氣地喊她“一茗妹妹”,會把家里所有的好吃的帶出來給她,最重要的是他從來都是對她笑著的。
“望舒哥哥,你還記得有一次我爹帶我去言家,你趁大人們不注意偷偷帶我翻墻嗎?”說到這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哪有男孩子帶著女孩子翻墻,我怕高,你就在墻根兒下喊我的名字說‘跳下來,我接著你’?!?p> “那個時候你也就比我高一點點,可是膽子卻比我大多了。我當(dāng)時看著你那雙亮的不得了的眼睛,就直直跳了下去,我想就算摔壞了我也愿意,結(jié)果你真的接住了我,笑容滿面,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好厲害!”
小時候的她一抬頭就看見了最亮的那顆月亮,而她從此成為他身邊的星星,永遠(yuǎn)只圍繞在他身邊。
葉一茗陷入回憶中,言卿不忍打斷她,“是啊,小時候淘氣,帶著你干了不少危險事?!?p> 她搖搖頭,發(fā)髻上的小金鈴互相碰撞聲音清脆悅耳如她的聲音,“沒有,我很開心?!?p> 言卿又沉默了,葉一茗的心隨著他的無聲而越發(fā)低沉,她訥訥的開口,“我知道你今日來不是單純與我聊小時候,你是要離開天京嗎?”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我明日要去河陽城?!毖郧溥€是說出心中所想。
葉一茗聽他只交代了目的地,并沒有提及是去做什么,心下已了然,她沒有發(fā)問,而是善解人意地對他笑了笑,但立刻面露憂色,“我哥哥也在河陽,聽侍衛(wèi)說他在河陽巡查之時遇刺,你,要小心?!?p> 言卿抬手想要揉揉她的頭,卻在動作開始的剎那放下了,“我走了?!?p> 葉一茗感受到這一變化,縮在寬大的藍(lán)色寶底紗衣內(nèi)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長長的指甲刻進脆弱的皮膚內(nèi),掐出條條血痕。
不過她面上依舊風(fēng)平浪靜,沒有任何不妥,“好,我送你出去。”
兩人并肩而出,葉一茗側(cè)頭看了一下二人的身高差,記憶中的他不知何時長成了大人。她稍微放慢了步子,視線深情,好似要把這個高挑的黑衣少年刻進心里。
他們一前一后走過雕花曲徑,言卿面容沒有她那么放松,他還在想著無量宗的事情,葉一茗見狀想說的話在舌尖轉(zhuǎn)了一圈還是被她咽進了心中。
最后,他們連告別都是淡淡的,站在葉府的那抹艷麗身影顯得那樣蕭索。
回到屋內(nèi),她伸出玉白色的手指寶貝似的在言卿喝過的杯子邊劃了一圈,腦中依舊是他喝茶的樣子。
氣定神閑,風(fēng)度翩翩,這昂貴的銀葉不及他分毫。
她自嘲地收回了手,臉上的紅暈褪去,聲音也冷了幾分,“出來吧!”
一個倩麗身姿站在她面前,粉衣白裙,素淡可愛,正是蓁蓁。
蓁蓁這日特意來尋葉一茗,葉一茗瞧著她,目光帶些探究,“怎么,還惦記著我哥哥?”
蓁蓁被她這么調(diào)侃沒有任何不悅,反而落落大方地行禮,“小姐,我們許久沒見了?!?p> 葉一茗只端詳著自己的手指,并不抬眼看她,“見我作甚?”
葉一茗之所以用這樣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對她,是因為她這顆心完全放在言卿身上,對蓁蓁吃里扒外的行為非常鄙夷,雖然她扒的還是自己家。
“小姐,您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方才蓁蓁瞧得是一清二楚。小王爺他心中根本沒有你?!?p> “放肆,你算是什么東西,敢這么我和說話!”言卿對她的態(tài)度,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的心意,然而就算他們早已定親,言卿依然與她關(guān)系疏遠(yuǎn),她很惱火,卻無處可發(fā)。
蓁蓁略一低頭,聲音卻清清楚楚的傳了過來,“如魚飲水,冷暖自知?!?p> 其實這句話說的并不只是葉一茗更是她自己。
熱風(fēng)侵襲,葉一茗不耐煩起來,“你到底想說什么?”
“蓁蓁從未忘記自己姓葉,我就算身在王府,心依舊在葉家?!?p> 葉一茗除了想冷笑什么都不想說,她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把“背叛”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三年前小王爺奉命帶一萬精兵剿殺無量宗,甚至臨安郡主還調(diào)動了皇上賜給她的臨安軍,共計一萬五千人的精銳,可最后無幾生還,林小郡主甚至為護小王爺而死!”蓁蓁說到這里聲音帶了微不可及的顫抖。
葉一茗開口呵斥她,恐懼逐漸占了上風(fēng),“夠了!”
鹿芒果
就葉一茗也挺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