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聽風的目光停在一朵開得正盛的粉色荷花上,“我能理解王公子痛失至親的心情,我娘走的時候我也如你一般擔驚受怕。”
隨后他笑得漫不經(jīng)心,“人生老病死豈非常事,總歸會過去的?!?p> “那不一樣!”王德才驚叫,“我爹死于非命,他是被人害死的!”
“葉大人,朝堂之上只有您能救王家了,我不能死,我家就我一個兒子?!?p> “王公子,那照您這個邏輯,是不是您王家要是只有一個女兒,我還要娶她?”葉聽風眼神不悅,“我憑什么要幫你?”
王德才噤了聲,臉色也恢復平靜。他在思考怎樣才能令這位太尉大人松口。
“葉大人,您還記得商洛之戰(zhàn)吧?”
果然,這四個字一出口,葉聽風原本還坦然自若的神色就變了,“怎么,你在威脅我?”
“在下不敢,只是小王爺對您的偏見與敵意就是從那時開始,這么多年過去,他仗著陛下對他的放縱明里暗里做了多少針對您的事,您都能忍嗎?”王德才的情緒漸入佳境,他知道葉聽風與言卿不合早就不是一日兩日了。
“不管是論才能還是還是論其他,您都不輸言卿,難道您甘愿被他事事壓上一頭嗎?”
葉聽風在心里笑了一下,王德才還不傻,知道怎么說服他。
既然臺階都搭好了,他就順著走吧,“所以呢,你想讓我怎么做?”
王德才心中一喜,急忙把身上的信拿出來,“那日有一個侍衛(wèi)來了,問了我很多三年前的事情,反而讓我理清了事實,之后我房里就多了這個,不管是不是他提醒我,這都是一個契機。以我爹的絕筆書與那份證詞,一定可以給他一個教訓!”
葉聽風看著他,眼中是半真半假驚訝,“哪個侍衛(wèi)?。俊?p> “好像是叫阿楚?!?p> 葉聽風掃過王德才帶來的物證,似笑非笑,“那可要好好感謝人家啊!”
那日的證詞與信件皆是葉聽風派人送去的,而他則在當日潛入王家,用銷魄控制了王德才,讓他深信不疑是言卿對他父親痛下殺手。
王德才臉色有點難看,“以言卿的手段,這個小侍衛(wèi)很有可能最后成為替死鬼,救或不救她都會死?!?p> 葉聽風冷哼一聲,王德才不管是三年前還是現(xiàn)在,都一如既往冷血,不過,對比拖泥帶水的優(yōu)柔寡斷,他喜歡這樣。
王德才說完帶著期盼看向葉聽風,那人不做聲,王德才也不催,過了許久,他看著指尖的冰晶,薄涼的唇瓣輕啟,“切記要咬定是阿楚與你通風報信的。”
“為什么?”
“你想讓言卿鉆空子嗎?他大可以說是殺手的誣蔑?!?p> 王德才恍然大悟,“對,沒錯?!?p> “動手吧,務(wù)必讓陛下知道。”
阿楚啊,阿楚,要怪也只能怪你命太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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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放出線人的消息之后,言卿似乎就對王峰之死這件事不上心了。
褚暻不解,她其實很著急,“為什么不繼續(xù)查下去了,這是一條重要線索?。 ?p> 言卿此時捧著一本書,連眼皮都懶得抬起看她,“我何時說過不查了?”
“那你現(xiàn)在還有閑心看書?”
“照你的意思來,我是連覺都不該睡,飯也不該吃,就得全身心投入到案子中?”他話雖然是諷刺褚暻,但依舊沒什么表情。
褚暻被他一噎,好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言卿見她不說話,舍得從書上抬起頭來,“還是說,你就那么想投入藍凌麾下?”
褚暻氣極,“你胡說八道什么,那樣窮兇極惡的無量宗,我永遠都不會與他們?yōu)槲?!?p> 她的臉色因為生氣而迅速染上一層紅,嬌艷欲滴,那一雙杏眼圓圓的,像是在對他說,“你少瞧不起人了!”
言卿笑得無辜,“你反應那么大干嘛?你不是跟我說,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嗎?”
褚暻終于明白言卿就是她的天敵,專門來氣她的!
她把點心摔在桌上,“我去干別的活了!”
繁樓看見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離去,扭頭對言卿說,“何必呢?”
言卿眼神早已冷卻,“那封信真的是王峰寫的嗎?”
“準確無誤?!?p> “還留了這么一手來算計我,有長進了。”言卿在笑,笑的繁樓有些壓抑。
繁樓嘆了口氣,“這次的情況有些棘手,葉家摻了進來?!?p> 言卿凝著褚暻遠去的背影,“那日葉聽風來找褚暻就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他想用她拉我下水。”
繁樓小心翼翼,“那您,想怎么做?”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毖郧洳灰詾橐猓凵窆赂?。
繁樓松了一口氣,“那若真是她對王德才說了女殺手的事情,您會放棄她嗎?”
言卿漠然,“會啊,怎么不會,欺我者,我必以百倍奉之。葉家若是不想要赤珠了,我也沒有任何意見,只是有點可惜,不能用她來尋藍凌了?!?p> 這才是真正的言卿啊,殺伐決斷,參差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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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就到了夏至。
大濟在這一日有拜神祭祖的風俗,晴明頭一天就囑咐了褚暻要早些起來,要跟隨言卿去景德寺祈福。
說實話,褚暻是非常崩潰的,天知道她當時是怎么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的,現(xiàn)在讓她回去,她是一萬個不愿意。
言卿知道她的擔心,夏至一早,剛從嘉樂堂出來,就對她說,“你若不愿去,我不會勉強你?!?p> 褚暻本來樂得不用去,但看見言卿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她有些擔心,“你怎么了?”
“無礙?!?p> 言卿生得本就白皙,此時臉頰越發(fā)蒼白,唇卻格外鮮艷,顯得整個人像只身居古堡的吸血鬼。
褚暻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奇思妙想打了個寒顫,此時言卿的咳嗽聲將她拉回現(xiàn)實。
她是真的不想去,她懼怕那個地方,懼怕那個說她是“妖女”的玄寧方丈,可是她更擔心言卿,感性打敗了理性,褚暻小跑兩步跟了過去,“我和你走?!?p> 繁樓卻抱著劍擋在她面前,“阿楚,你走在后面就好。”
鹿芒果
我和你走,去哪里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