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劉二姑逼婚
臥龍村分為上臥龍村和下臥龍寸,上下村各有一百多人口,分為兩個百戶長管理。蕭家所在的村子歸那個陰狠毒辣的梁威管轄。
梁威為人好大喜功,矮胖挫粗,到也有幾分蠻力。他經(jīng)常欺上瞞下,搜刮民脂民膏,隨便役使轄區(qū)內(nèi)軍戶。手段陰狠毒辣,當(dāng)?shù)匕傩崭遗桓已浴?p> 梁威十分好色,但凡有些姿色的良家婦女,無論是否婚配,都要想方設(shè)法弄到手。玩膩了甚至?xí)p給手下官兵,近些年不知道多少女子遭其毒手。
奈何此人很會鉆營,每次下手非常隱晦,基本不會留下把柄。而且她他背景強(qiáng)大,無人敢動他。有此人在,無疑是個潛在的威脅。
下臥龍村的村長白慶之,已過不惑之年。面白無須,瓜子臉,尖下巴,一雙桃花眼平添幾分風(fēng)流。眼角的細(xì)文略顯幾分陰柔。
雖已近半百,卻更顯幾分成熟穩(wěn)重的魅力。此人外表謙和有禮,實則心胸狹隘,睚眥必報,是梁威手下的總旗。
其妻子大姚氏人到中年,發(fā)福微胖。皮膚還算白皙,一雙大而無神的三白眼,顴骨微突,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在一群粗布荊釵,面黃肌瘦的村婦當(dāng)中倒還有幾分姿色。
兩人育有一子二女,大兒子白棟梁,正值而立之年,相貌隨其母親。只能算得上齊整,是個小旗,和其父親一起在梁威手下謀事。
大女兒白月坡長相隨其父親,巴掌大的瓜子臉,削尖的下巴。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眼角含春,眉目傳情,是附近有名的村花。
當(dāng)年對新搬來的蕭明涵暗暗生了情愫,少女懷春,情竇初開最是終生難忘??上捗骱延衅奘遥螞r大姚氏一直把白月坡當(dāng)小姐養(yǎng)。就是一心指望她能嫁給有錢有勢的人,好幫扶娘家,又怎么會把她許配給一個軍戶。
白月坡心知這一點,也只能把這份心藏起來,可到底難以釋懷,暗恨潘氏。
村長白慶之為了巴結(jié)百夫長梁威,愣是把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了比自己還大幾歲的梁威,做十八房小妾。
梁威最是喜新厭舊之人,不過這個白月坡到是肚子爭氣,給有一群女兒卻膝下無子的梁威,生了個老來子。
取名梁君寶,今年十歲,真真是梁家的一寶,一身肥肉把一雙眼睛都擠成了兩條縫。端的是龍勝龍,鳳生鳳,小小年紀(jì)就好色無度,家里的丫鬟摸了個遍。
白月坡母憑子貴,梁威一高興,把她提升為平妻。把當(dāng)時還僅是村長的白慶之升為總旗,把其大兒白棟梁升為小旗。
要不是梁威的正妻是他頂頭上司千夫長的庶女,估計早就寵妾滅妻了。這白家在下臥龍村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白慶之的小女兒叫白月娥,小小年紀(jì)就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相貌尤勝其姐姐白月坡。白慶之有心栽培,留作他用,因此嬌生慣養(yǎng),囂張跋扈,且最是善妒。
平時跟在梁君寶身后,表面裝成嬌柔乖巧的樣子。背后凈出壞點子,攛掇梁君寶欺壓村里同齡的孩童,以此取樂。
云熙的前身就是其中被經(jīng)常戲耍的人之一,云熙這次獨自跑到臥龍山脈差點命喪狼嘴,和她脫不了干系。
原來的蕭云熙是個沒腦子的夯貨,其母親王桂花在蕭家是個潑婦。大字不識一籮筐,直腸子藏不住事,大嘴巴容易泄密。但最是護(hù)犢子,對孩子看的比眼珠子還重要,有好吃好喝就往自家孩子嘴里塞。
要不是其父親當(dāng)年出了很多的彩禮,救了感染風(fēng)寒無錢買藥的蕭四郎,蕭家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王桂花進(jìn)門的。
王桂花經(jīng)常念叨白家多好多好,多有錢,日子過得多眼氣人。小云熙聽久了,就信以為真,羨慕的不得了。盡管爺爺和大伯三令五申她,不允許和白家走的太近,她還是喜歡往白月娥身邊靠。
白月娥表面把她當(dāng)好朋友,背地里卻根本不拿正眼看她。經(jīng)常在梁君寶耳邊挑撥離間,陷害小云熙。小云熙就是因為聽信了白月娥的讒言,才會命喪狼嘴。
最近,蕭老爺子和大兒子蕭明涵突然被調(diào)到礦山采礦。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死囚和戰(zhàn)俘在做的。
一天傍晚,白慶之上門說軍隊里急用鐵,需要加快開采。礦場人手不夠,需臨時加派人手,要把蕭天問和蕭明涵調(diào)往礦場。
在采礦的第三天,突然一塊大石頭從礦廠山坡上滾了下來。眼看要壓到蕭老爺子身上,蕭明涵一把推開蕭老爺子,自己來不及躲開,被壓斷了腿。
上邊非但沒有補(bǔ)償,還批評他們干活不利。白慶之出面裝模作樣說了幾句好話,爺倆才沒事回家養(yǎng)傷。
蕭奶奶當(dāng)了最后的嫁妝,去十里開外的府城請了千金堂的郎中。老郎中摸了骨頭之后,捋著山羊胡直搖頭,要想恢復(fù)原樣要十年以上的山參,如今的蕭家怎么可能有錢買得起山參。
于是老郎中簡單包扎一下,留了一副藥方拎著藥箱走了。蕭明涵如今是蕭家最頂事的人了,斷了腿不等于斷了生路嘛,大人著急上火也沒注意這事被小云熙聽了去。
小云熙在村子里玩耍,遇見了梁君寶和白月娥,就把家里的事情告訴了他們。白月娥假裝替小云熙擔(dān)憂,在梁君寶面前抹了幾下眼睛,假惺惺的安慰了幾句。
梁君寶對于白月娥的“善良”很是受用,白月娥桃花眼一轉(zhuǎn),計上心來。借梁威的嘴,讓小云熙相信臥龍山里有山參,小云熙得知消息后,就真的偷偷跑去了臥龍山。
在山邊緣就迷了路,最后再也沒能回來。云熙丟了,蕭明涵斷了腿,平氏和小女兒蕭安好都是沒主心骨的,遇事就知道哭。
老二蕭人鳳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加之老爺子當(dāng)年硬逼著他娶了王桂花,性子越發(fā)渾了。王桂花心眼不壞,就是蠢笨,幫倒忙,亂上加亂。老三老四還小,指望不上,潘氏是忙得腳不沾地。
云熙托起木筏,朝著土坡進(jìn)發(fā),一條牽引負(fù)重的藤條在她的肩頭和木筏間拽的筆直。在即將堅持不住的時候,終于爬上了坡頂,突然眼前視野一片豁然開朗。
山下阡陌交錯,簡陋的土坯房和茅草屋在廣闊的田野上聚集著,零星幾處房子散落在村子周圍。
村子南面是一條百米寬的大河,名為御龍河。此時河面上結(jié)了厚厚的冰,冰上一片白皚皚的積雪,俯視遠(yuǎn)眺像一條蜿蜒的玉帶。
曾幾何時,就再也沒有看見過如此氣勢恢宏的山水了。這寧靜的沒有任何污染的原生態(tài)大自然啊,美得讓云熙一瞬間竟然熱淚盈眶。
死后她終于回到最初了,這一定是上天看見她在末世救了那么多人的份上,給予她的補(bǔ)償,她一定好好珍惜來之不易的重生??炜鞓窐罚瑸t瀟灑灑的活過一次。
云熙抬頭看著湛藍(lán)湛藍(lán)的天空,情不自大喊:“娜娜,庇護(hù)者所有的兄弟姐妹們,你們不要傷心,我過得很好,請珍重。方柔,再見!從今往后我叫蕭——云——熙——”
下臥龍村,蕭家狹小破舊的院子里圍著一群人。人群中間一個矮胖如球的中年婆子,穿著暗紅色的對襟夾襖,墨綠色的粗布襦裙,頭上簪著一朵碩大的紅花,大臉盤上雪白的廉價脂粉,隨著她夸張的扭著水桶腰,撲簌簌往下掉。一張一合的血盆大口,說著尖酸刻薄的話。
“蕭老爺子,我劉二姑敬你是個讀書人,明事理,這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蕭老爺子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她翻著小眼睛斜睨著蕭老爺子,一臉的不屑。
“劉二姐,不是蕭某人欠債不還,是現(xiàn)在家里出了一點事情,還請二姐寬限幾日……”
老爺子雙手作揖,行了一個讀書人的禮。蕭老爺子如今年過半百,顛沛流離,人生大起大落,讓他早早的生了一頭花白的頭發(fā)。
兩眉緊鎖,郁郁寡歡,他一身灰色麻布衣褲,破舊的棉衣堆滿針腳細(xì)密的補(bǔ)丁,一雙單薄的棉靴也是各種顏色的粗布拼湊的,好在做鞋的人手巧,否則這么多小塊的碎步怎么拼湊的起來。
“吆!蕭老爺子,我可當(dāng)不起您老一聲二姐,咱也別在這里掰扯了。您老只要還了我的錢,我立刻就走,絕無二話。你也別怪我無情,實在是我家也不富裕啊。
“劉二姑,我家明涵如今摔斷了腿,家里能賣的都賣了,這一下是真的是拿不出那么多錢。您看要不這樣行不行,待會我出去借一借,看看能不能先還一部分……”
說話的女子是蕭家老大蕭明涵的媳婦潘氏。三十出頭,簡單的梳著高髻,發(fā)間只一根木釵,漿洗的發(fā)白的夾襖和襦裙不知原來什么顏色。
鵝蛋臉,柳葉眉,皮膚白皙卻早生細(xì)紋,給人一種和氣賢惠的感覺。此時她雙眼紅腫,眼袋黑眼圈較重,明顯夜里哭過。
“借?!滿村的人你都借遍了,誰家還有錢借給你們!大伙都在這,你倒是問問!”
劉二姑一手掐腰,一手甩著香氣熏人的手帕,沖著圍觀的人群吆喝。潘氏生的好,又識文斷字,人也和氣圓滑,來了村子里后很是受歡迎。
劉二姑自詡在臥龍村還算是個俊的。這潘氏是個什么東西,一個外來戶,還是罪臣家眷,憑什么掩了她的光彩。在劉二姑心里潘氏就是個長得好看的狐媚子,不僅她是,蕭家的小娘皮都是。
周圍的人看著蕭家人的眼神瞬間變得晦暗不明。原本借了錢給蕭家的人家也不由自主的擔(dān)心起來,蕭家都這樣了,那錢還能還回來嗎?
劉二姑朝周圍轉(zhuǎn)了一圈,很滿意自己的說話帶來的效果。她之所以逼著蕭家今日還錢,是有目的的,看著時機(jī)差不多了,該辦正事了。
“我說蕭老弟啊,這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p> 劉二姑語氣一轉(zhuǎn),老弟就叫上了口。
“我劉二姑也不是個冷血冷情的人,現(xiàn)在呢,有一樁天大的好事在等著你們蕭家呢?!?p> 蕭老爺子和潘氏對視了一眼,劉二姑要說的事情,絕對不是什么好事,兩人心里不免忐忑。
劉二姑的老臉笑得像盛開的菊花,帕子甩的快碰到蕭老爺子的鼻子。
“喜事??!大喜事?。c豐城里的大戶老爺黃仁貴黃大官人,想聘老弟的小女兒蕭安好為妾。黃大官人許諾,愿意出這個數(shù)的聘禮”
劉二姑張著肥胖五根手指,終于說出了目的。
蕭老爺子和潘氏面上一驚,黃仁貴?!怎么可能?!他什么時候見過安好的。這個黃仁貴是北境土生土長的世家,從祖上幾輩開始就坐著米糧生意。到了黃仁貴這一輩,雖說大不如前,也勉強(qiáng)躋身當(dāng)?shù)睾栏弧?p> 這黃仁貴今年四十多歲,早年喪妻,亡妻留下一子,如今已經(jīng)到了可以主事的年紀(jì)。
黃仁貴總覺得膝下單薄,小妾是一房一房抬進(jìn)去。卻一兒半女也無,而且那些小妾后來都死于各種意外。
有人說他克妻,有人說他因為生不出孩子,才弄死了那些不下蛋的女人??傊?,城里的女子再也沒有愿意嫁給他的了,就連普通農(nóng)戶也不愿意把親生女兒往火坑里推。
躲在屋里的平氏和女兒蕭安好聞言,嚇得抱在一起,小聲的嗚咽著。平氏和小女兒都是性子綿軟沒有主心骨的女子,遇到這樣的大事,就只能躲起來傷心,連哭都不敢發(fā)出聲音。
“多謝劉二姑好意,我蕭某人的女兒高攀不起。小女尚未及笄,老朽還想多留幾年。”
蕭老爺子想都不想,一口回絕。
劉二姑立刻變了臉色,血盆大口因為生氣而嘴角下壓,分外猙獰。
“蕭老頭,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今天我劉二姑給你兩條路走,要么還錢,要么乖乖收聘禮,咱們皆大歡喜?!?p> 這話說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不留一點情面??梢娛捈掖藭r真是無人可以仰仗,任人欺辱了。
蕭老爺子瞬間感覺老了十歲,幾乎站不穩(wěn)了,臉色漲紅,嘴角都在顫抖。潘氏更是一張臉全無血色,屋里平氏更是把安好抱得緊緊的,生怕一眨眼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