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創(chuàng)業(yè)廣場。
晏可陽和黃海浪迎著朝陽,駕駛的士分別向著幸福的方向出發(fā)了。
黃海浪運氣不錯,開張便遇到了送機生意。
晏可陽則遇到了一對老年夫妻。
夫妻上車后,前行五百米,遭遇堵車,氣極敗壞地為了一件事情喋喋不休地爭辯起來。
丈夫說:“老子的手氣本來很好的,就是因為你瞎搗亂,害得老子只輸不贏。”
妻子說:“你還好意思說呢,老娘站著陪你一個晚上,摸都不讓摸一把,你忍心?。俊?p> 丈夫說:“老子又沒叫你陪。”
妻子說:“看來,是老娘自作多情了?!?p> ……
這對夫妻,通宵達旦賭博,簡直樂不思蜀。他們代表了部分明城人的生活常態(tài),沒在路上堵,便在桌上賭。楊思柳便是這部分明城人的佼佼者,雖然因為賭博曾被唐玥大義滅親,但是,一點沒影響到她對麻將的熱愛。她從唐家莊回到明城后,并未痛改前非,而是變本加厲,躲進了悠閑山莊,泡在溫泉中,搓起了水麻將。
唐玥打聽到楊思柳下落后,駕駛的士找了過去。
這次,她沒有上次那么順利見到楊思柳,的士剛到門口就被保安攔下。
悠閑山莊實行會員制消費模式,未經(jīng)認證,任何人不得擅入。
唐玥思來想去,決定找晏可陽幫忙。
晏可陽在悠閑山莊門外見到了唐玥。
“我有辦法?!标炭申栒f完,打了一個電話,等了幾分鐘,便來了一輛警車,過來一群人,把山莊圍了起來。
山莊老板見勢不妙,連忙出門招呼。
晏可陽陪同唐玥借機混進了山莊,生拉硬扯,把楊思柳請出了山莊。
回程途中,唐玥說:“一大把的獎金,與其浪費在賭桌上,不如替你拿去扶貧,做更有意義的善事,好嗎?”
“好?!睏钏剂吮黄韧猓瑒e無選擇。
半晌無話,晏可陽看了看唐玥,才認真地問楊思柳,“楊總,方源已經(jīng)通過非正常手段,收購了另的《股權(quán)確權(quán)書》,您知道嗎?”
“不知道。”楊思柳不以為意地說。
“這將意味著什么,您想知道嗎?”唐玥插話。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睏钏剂f道。
“您是唐潮集團的總裁,有股東損害他人利益而擅自擴充自己的股權(quán),居然不想知道?”唐玥興師問罪。
“反正,集團又不姓楊?!睏钏剂琢颂偏h一眼。
“能變成牛就變,變不成就別變,豈不是誤了陽春?”唐玥的話,太毒了。
晏可陽咳了兩聲,提醒道:“刀有形,話無影,別做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啊?!?p> “怎么啦?”唐玥不服氣地反問道。
“不就是唐潮集團那點資產(chǎn)嘛,身外之物,誰稀罕誰拿去?!睏钏剂耘f無所謂的樣子。
“楊總,那可是老唐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您可不能拱手讓人啊?!标炭申栒f。
“晏可陽,你還不了解唐潮,他辛辛苦苦一輩子,圖的什么?什么都不圖??纯醇瘓F里的方源、老桂、徐敏,人家到處置業(yè),幾輩子都花不完。而唐潮呢?堂堂一個總裁,除了十年前購置的一套舊房屋,再無任何資產(chǎn),固定存款全都拿去做慈善了。他還口口聲聲說,不留一分錢給唐玥,這樣的人,自己都不珍惜,我也懶得替他守江山?!睏钏剂f。
“無論如何,我爸爸一輩子都在做有意義的事情?!碧偏h說。
“他還要把自己化成灰,融入長城腳下,這也是有意義的事情嗎?”楊思柳問道。
“是?!碧偏h理解唐潮的想法。
“看你這么孝順,怎么不去照做呢?”楊思柳責問道。
“終有一天,我會的?!碧偏h說。
“猴年馬月?”楊思柳不信。
此時,方源給楊思柳打來電話,通知開會。方源考慮周全,還派老桂親自到半路迎接楊思柳。
“小心圈套,別怪我沒提醒過你?!碧偏h說道。
楊思柳“哼”了一聲,立即叫晏可陽停車,和前來接應(yīng)的老桂回到唐潮集團。她剛開門進入總裁辦公室,方源便過來找她,把疆彧和姜羲的《股權(quán)確權(quán)書》擺在桌面上,要她簽字。
最近,明城的士行業(yè)出現(xiàn)了一條爆炸式的新聞,方源正在著手計劃并購集團股權(quán),很有可能反超唐氏成為唐潮集團最大的股東。
這就意味著,唐潮集團即將易主。
絳紅很著急,找到楊思柳,要求楊思柳堅守底線,不要讓步,哪怕和方源同歸于盡,也不能把唐潮集團拱手相讓。
楊思柳卻異常平靜地打發(fā)了絳紅,又躲進悠閑山莊玩起了水麻將。
絳紅很無奈地聯(lián)系到江宗,江宗也很冷漠地回絕了她。
黃海浪和晏可陽主動把絳紅約到茶樓,談了一個晚上。
絳紅透露,云關(guān)有一種長在玻璃瓶里的密果,久負盛名。
次日,晏可陽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唐玥。
唐玥興致昂揚,求著晏可陽去了云關(guān)。她曾在海外見過梨子酒,卻不知道身邊也有類似的案例,于是問道:“晏可陽,你說那密果是真的嗎?會不會是嘩眾取寵???”
“不會有假?!标炭申枖蒯斀罔F地說。
“還有多久能到啊?”
“導(dǎo)航顯示,沿盤山公路行駛五公里就到了?!?p> 山路十八彎,崎嶇難行。從山腳到山頂,五公里的路程,晏可陽花費了二十分鐘。
的士到了公路的盡頭,離云關(guān)果園居然還有五公里的羊腸小道。
幸好,唐玥這次穿的是平底旅行鞋,攀爬小道不輸晏可陽。
兩人爭先恐后,步步逼近果園。
遠遠看去,前方立有一座簡易的山門,柱子上題有對聯(lián),上聯(lián)“二三四五”,下聯(lián)“六七八九”,橫批“南北”。唐玥開玩笑說:“這果園的主人不但沒文化,還附庸文雅,再看看這幾個字,真是不堪入目?!?p> “唐玥,不要瞧不起人啊?!标炭申栒f道。
突然,從山門里竄出一條黑影,猛撲過來,嚇得唐玥立即躲到了晏可陽身后。
晏可陽看清黑影是狼狗,便不慌不忙地張開雙手,吹了幾聲口哨,迅速蹲了下去。
原本兇猛無比的狼狗,立即停在晏可陽面前,溫順搖起了大尾巴。
“乖,帶我去見你的主人,好嗎?”晏可陽輕輕撫摸了兩下狼狗的脊背。
狼狗圍繞晏可陽和唐玥轉(zhuǎn)了一圈后,歡快地往山門里去了。
“有客來了?你也不替我招待招待?!敝魅朔€(wěn)坐石凳上,一邊下棋一邊問狼狗。
狼狗似乎聽懂了主人的責怪,低下了腦袋。
晏可陽率先進了山門,往前五十米,便見到了主人,彬彬有禮說道:“江伯,冒昧打擾了。”
“嗯,請坐?!敝魅死^續(xù)平靜地下棋。
唐玥隨后走過來,見到神秘主人后,大為吃驚,叫道:“江伯?原來是您?!?p> “是我?!苯谔ь^見了唐玥,才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了?!碧偏h看見晏可陽也露出了笑容,恍然大悟。晏可陽帶她來云關(guān)看密果只是一個幌子,絳紅和晏可陽的真正目的是要以她的名義,請江宗重出江湖。
“明白就好,唐潮集團有救了。”晏可陽點頭道。
“我的意思是……”唐玥還想解釋什么,晏可陽沒給她機會,搶著向江宗說道:“江伯,唐潮集團現(xiàn)在的處境您一定聽說了,我也不說廢話,我和唐玥此行目的就是請您出山,幫幫唐潮集團,好嗎?”
江宗觀察了唐玥的反應(yīng),卻沒有看到想到的結(jié)果,平靜地對晏可陽說道:“小伙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來,陪我下幾局,如何?”
“慚愧,我不太會下棋。”晏可陽尷尬地說道。
“不太會?意思就是‘會一點’,對嗎?”江宗說,“我在這山上和自己下了十多年,可謂真正的棋逢對手,今天有幸遇上了你,自然要大戰(zhàn)幾十回合啦?!?p> 晏可陽不敢違背,只得坐在石凳上,下起了象棋。
剛開局,晏可陽便攻城掠地,占領(lǐng)了江宗的地盤,但是,他卻沒忍心對江宗痛下殺手,留給了江宗反撲的機會,終于不敵,輸了。
“承讓?!苯谛α?。
接著,連連幾局,過程都很精彩,結(jié)局也一樣,晏可陽敗北。
晏可陽發(fā)現(xiàn)江宗的棋藝特點是遇弱則弱、遇強則強,很多時候已經(jīng)勝利在望,卻被江宗驚天妙手殺了回來。這樣,反而吊起了他的胃口,殺得天昏地暗,欲罷不能。
江宗說:“你的過河卒用得很好,說明你是一個善于從細處著手的人?!?p> “江伯過獎了,您的連環(huán)馬更是出神入化,佩服!”
江宗又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殺手锏,不足為奇?!?p> “您說的對,比如,黃海浪的巡河炮可稱一絕?!标炭申栐陔x開明城的時候黃海浪特意交待過,下棋是江宗畢生所愛,自然記得棋逢對手的黃海浪。
江宗聽了,邊想邊拿起一顆棋子,猶豫著落子,說道:“黃海浪那小子的‘車’才是神出鬼沒,防不勝防?!?p> “慚愧,每次他都讓我兩‘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用‘車’的?!标炭申栠@是激將法。
“如此說來,是我慚愧啊,黃海浪的棋藝已經(jīng)高出我許多了?!苯谙氘敵?,奇才黃海浪和自己能打成平手;到如今,自己雖然比晏可陽的棋藝要高,但還不至于高到不用“車”的程度,而黃海浪居然可以辦到。究其原因,江宗在水、電、網(wǎng)絡(luò)都不通的云關(guān)獨居多年,面對棋盤,自我對壘,簡直就是閉門造車??!
“不,黃海浪常說,您下棋就像打拳,有套路;而他自我評價是,散打王,要么一招制勝,要么被你殺得片甲不留,痛不欲生。他還說,你常拿下棋打比方,跑的士一定要想好退路,會堵車的路,不選擇;沒客源的路,不選擇……”晏可陽說道。
“陳芝麻爛谷子都被他翻出來丟人現(xiàn)眼,不提也罷?!苯趽u搖頭,舉重若輕地落下一子,笑道:“下棋吧?!?p> “好?!标炭申栆娋謩莩跃o,思索片刻,退守自保。
唐玥不喜歡下棋,便無心思觀戰(zhàn),站在一旁,索然無味。
江宗說:“你去后園看看吧,也許會有所收獲的?!?p> “好的,謝謝江伯?!碧偏h分別給兩人續(xù)了一杯淡茶,便走到了后園,環(huán)視一周,并未發(fā)現(xiàn)令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正準備折回時,突然看到一顆奇怪的果樹。果樹枝繁葉茂,又不徑相同。她走近細看,勉強認出了桃、棃、梅等幾種不同的樹枝,有的只有樹葉,有的已經(jīng)開花,有的則掛滿了果實……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嫁接技術(shù)嗎?
同根同源,又各取所需,各自生長,這是江宗多年試驗出來的果子栽培技術(shù)。
唐玥怔怔地看著這顆果樹,就像腳下長了根,久未移步。
“唐玥,在看什么呢?”不知什么時候,晏可陽已經(jīng)來到了唐玥的身邊。
“???”唐玥驚醒過來,問道:“你怎么不陪江伯下棋了?”
“不下了?!苯诒持p手隨后走來,很生氣地說道,“這小子比黃海浪還壞,深藏不露。”
“江伯,不就最后一局我僥幸贏了你嘛。”晏可陽很委屈地說道。
唐玥眨了眨眼睛,神秘笑道:“哦,江伯,原來您是這樣的人?”
“我?是哪樣的人?”江宗感到莫名其妙。
“贏得起,卻輸不起,難道不是嗎?”唐玥調(diào)皮地說。
“你在胡說?!苯谕蝗粡谋澈竽贸鲆话雅竦?,向那顆嫁接很成功的果樹發(fā)難,很快,已經(jīng)結(jié)了果子的樹枝被劈了下來。
“江伯……”晏可陽很吃驚,更是大惑不解。
唐玥因果樹被無情摧殘而感到可惜和難過,大膽向前幾步,奪了江宗的劈柴刀,責問道:“江伯,您瘋了嗎?好好的一顆果樹,它又沒招您惹您,您為什么要摧殘它呢?”
“虧你守護了它們半天,居然不知道哪個是真神,哪個是邪神。”江宗很失望地看了唐玥一眼,再嚴肅地對晏可陽說:“你說說看,我為什么要劈了它們?”
“他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蟲,當然不知道……”唐玥似乎在打抱不平。
晏可陽舉手打斷了她的話,圍繞著果樹轉(zhuǎn)了兩圈,拿起散落在地上的其中一根樹枝,和樹干進行了對比,按照江宗剛才的提示,說道:“樹桿是桃,而樹枝卻林林種種,包括但不限于櫻、桃、杏、李、梅、棃,您剛才所劈的是梅。您劈得好,因為梅長得太過猖狂,已經(jīng)喧賓奪主大大蓋過桃的氣勢。江伯,我說的對嗎?”
江伯未置可否,而是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它是真神,而它,則是邪神,自古邪不壓正?!标炭申柗謩e指向樹干和梅枝說。
江宗由衷而笑,指著唐玥手里的刀,說道:“臭小子,剩下的都給我劈了!”
“什么‘正’和‘邪’呀?”唐玥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