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07:20分,西裝革履的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悠然地看著客廳中央正在玩太極的穆亦漾和阿穆魯氏。旁邊的旦旦一邊咧著大嘴巴打哈欠,一邊沒有模樣地努力模仿兩人的動作。奈何他的招式太差,說他東施效顰,都算抬舉他。
站在他身后的方信看了一眼手表,走到楊貞身邊,輕聲說:“早餐在07:40開始?!?p> 待會在三樓宴會廳,雙方領(lǐng)導(dǎo)人有個非正式的餐會。餐會結(jié)束后,09:00才是正式的會議。
瞧著客廳中央兩人的雙手抱拳,楊貞知道,這一場太極推拉,應(yīng)該是正式結(jié)束,他這才慢悠悠地交待著:“旦旦,今天放你們一天自由。讓囡囡帶你,在城里好好逛逛?!?p> 怎么說孩子也來過幾次羅馬,知道城里有哪些好玩的好吃的。即使她不認(rèn)識路也沒關(guān)系,反正有專職的導(dǎo)游和保鏢隨同,不擔(dān)心這倆孩子找不到回酒店的路。
吆呵,太陽打西邊出來。二大爺竟然讓自己隨便逛,愛逛哪逛哪。穆亦漾以為自己幻聽,瞪著葡萄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楊貞。見狀,楊貞沒好氣地上前,不客氣在她后腦勺一拍:“咋的,傻掉不成?”
“傻是正常的,不傻那才叫反常?!?p> 反客為主的旦旦走過去,搭著穆亦漾的肩替她回答,還不忘小小的損人:“囡囡,難得小二叔如此通情達理,咱今天不瘋狂逛一回,說不過去。”
不滿意兩人把自己當(dāng)傻子的穆亦漾狠狠瞪了旦旦一眼,這才扭過頭,想趁著楊貞看似挺好說話的功夫,趁機蒙騙過關(guān):“您今兒親口說的,隨便我逛,既是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我們?nèi)タ窜?.....?!?p> 得,看著楊貞似笑非笑的令人心里發(fā)瘆的笑容,穆亦漾聰明地把剩下的話乖乖地咽到肚子里。哼,她就說嘛,太陽哪能從西邊出來,瞧瞧,二大爺還是那樣不講理。
算你識相,沒說不該說的話。楊貞樂意看到穆亦漾吃癟的龜孫樣:“出去逛的時候,兜里揣點錢。羅馬不是你的海門老街,千萬別看上東西拿了便走?!?p> “我們會計賬的,然后到了下月月初再清賬?!蹦乱嘌粷M意楊貞把自己描述成不講理的土匪,解釋著,擔(dān)心別人真把她當(dāng)成土霸王,“街里街坊,大家都有自己的賬本,誰也不占誰的便宜?!?p> 你的綽號是大姐大,哪個不識相的敢占你便宜。楊貞不理會穆亦漾氣急敗壞的模樣,轉(zhuǎn)而交代旦旦:“把她看緊點?!?p> 這話讓旦旦受寵若驚的同時又覺得壓力山大,我的小二叔喲,憑我哪能看得住囡囡,坑我呢您這是。旦旦認(rèn)命地應(yīng)下:“我把自己拴在她身旁,走不丟。”
孩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看不住囡囡,為了不讓人走丟,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自己拴在囡囡身邊。楊貞扣上西服最上方的扣子,不緊不慢地說:“讓我知道你們溜噠到賽道去,呵,旦旦,你知道碩士和博士連讀,需要多少年的時間?”
此話一出,嚇得旦旦差點沒從沙發(fā)扶手上跳下來。威脅,赤祼祼明晃晃的威脅。他最待不住的地方就是教室,最好的催眠物品就是課本。就連大院里的警犬都知道的糗事,如今卻被小二叔拿來威脅他。怎的,萬一囡囡都跑到賽道去看車,小二叔真有辦法把他塞回學(xué)校繼續(xù)深造。
我的老天爺,你可否對我仁慈一點。囡囡和小二叔,一大一小的佛祖,哪尊我都得罪不起。
想到這里,恨不能哭喪一張臉的旦旦無力地把腦袋擱到穆亦漾的肩膀:“囡囡,看在老同的份上,今天你乖一點,可成?”
同齡人就差嚎天嗆地求她來著,可憐兮兮地,活像自己不答應(yīng)的話,十八層地獄離他就不遠(yuǎn)啦。穆亦漾答應(yīng)得有些勉強:“我哪天不乖?旦旦,你爹姓古不姓楊?!?p> 言下之意,楊貞的威脅對旦旦應(yīng)該不起作用。人家正牌的爹都沒出聲,你一個口頭上的小二叔逞什么口舌之威?
聽得出來,小丫頭對于自己不能去賽道心有不甘,楊貞瞥了小嘴巴不滿地嘟囔個不停的穆亦漾,心里暗知,搖了搖頭,扔下句“玩得高興”之后就帶人離開。
高興高興,高興什么啊真是的。如果您老人家真想讓我高興,您讓我去賽道,那才是真正的讓我玩得高興。穆亦漾想著離自己近在咫尺卻不能親臨現(xiàn)場的賽道,默默地說句拜拜,用右肘撞了一下旦旦的肩窩:“說吧,想去哪,本小姐奉陪?!?p> 想去的地方很多,旦旦開口一連串的名勝景點:“斗獸場、許愿池、梵蒂岡城......?!?p> “等等?!蹦乱嘌皶r打斷他的話,“我的大少爺,二大爺給我們自由活動的時間有限,你說的一大串地方,短短的一天時間壓根兒就不夠,除非你想每那些地方的大門口花一秒時間拍個照?!?p> 經(jīng)穆亦漾提醒之后,旦旦發(fā)現(xiàn)是自己想多了。他即不拼團又不隨大流打卡,何必去那么多個地方以此證明自己四處游玩。認(rèn)真思考了三秒鐘,在他腦海里飛快地閃過各種對比,旦旦最張決定:“去許愿池。”
許愿池,那個祈禱愛情的噴泉,看來某人想急于脫單。穆亦漾拍著旦旦的肩膀,好心地提醒:“哥們,多帶幾個硬幣。還有,拋幣之前,你得聽我的指揮。”
千萬別像宗哥那樣,二話不說直接把硬幣扔進泉里。這不,今年都過去了二分之一的時間,他連女朋友的影子都沒找到。
兩人出行,身邊帶的保鏢也不多,除了鐵子和大炮之外,還有4名隱藏在游人群里的高手。只是,由于身處異地的原因,尤其周圍都是金發(fā)碧眼的異族人,那些黑皮膚皮頭發(fā)黑眼睛的亞洲人顯得特別打眼。
令穆亦漾想不到的是,平時許愿池周圍來來往往著各色各樣膚色的游人,偏偏那天歐洲游人居多,亞洲游人寥寥無幾。她瞄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四名高手,覺得他們的隱藏方式并不成功。
第一次來許愿池的旦旦很是興奮,他拉著穆亦漾不斷地往噴泉的正前方行走,嘴里說個不停:“囡囡,這就是公主出逃記的拍攝景地嗎,感覺和電影里的不太一樣?!?p> 與電影里的場景相比,穆亦漾覺得現(xiàn)場的景觀更加好看。因為旦旦頭一次來,穆亦漾給他多說一些與許愿池有關(guān)的內(nèi)容:“這是羅馬最后一件巴洛克式最偉大最杰出的建筑,我聽姨姨說,你挺喜歡巴洛克式風(fēng)格?!?p> 與穆亦漾偏好古典的中國傳弘建筑不一樣,旦旦甚是鐘情巴洛克式建筑,這也是他來參觀許愿池的原因之一。
終于來到許愿池的正前方,旦旦停了下來,扭頭看著穆亦漾,掏出一枚硬幣,眼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許愿?!?p> 瞧他心急的模樣,如果擺一盤熱豆腐在他眼前,估計他眼睛也不眨地一口吞下。穆亦漾定眼一看,眼神有點暗沉:“我讓你準(zhǔn)備硬幣,你就給我準(zhǔn)備這個?!?p> 熊孩子一個,讓人不省心,少交待一個字都不成。看他手里拿著的一元硬幣,穆亦漾翻了一個白眼:“旦旦,入鄉(xiāng)隨俗懂不懂,咱們來到羅馬,你又想著許愿,既然這樣,咱們是不是得拿個歐元的硬幣去扔池里?再不濟,你準(zhǔn)備一個已經(jīng)停止流通的里拉硬幣,也比你手上拿著咱們國家的一元硬幣要好?!?p> 簡單的準(zhǔn)備一個硬幣,竟要如此講究。旦旦覺得穆亦漾要求忒多:“至于嘛,不管是咱家的硬幣,還是西方的歐元,戓者意大利的里拉,一樣都是錢,最后統(tǒng)統(tǒng)扔池里。難道我扔了人民幣,不是歐元,上帝還能特意吩咐丘比特故意射偏我的箭?”
嘿,還知道提上帝和丘比特,穆亦漾霸道地一把奪走旦旦手里的硬幣,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上帝和丘比物是別人家的,他們不認(rèn)人民幣;這枚硬幣,等回家后你再到寺廟里捐給月老?!?p> 說完,她從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個硬幣:“喏,給你。幸好我包里有錢,要不然,指不定你就是第二個宗哥?!?p> 宗哥也來這里扔錢,求的是什么,大家也知道。不過,瞧宗哥現(xiàn)在的光景,再看一眼手里的硬幣,旦旦的一腔熱血瞬間有點凝固,猶疑不決:“囡囡,許愿池,靈不靈?”
“心誠自然靈?!蹦乱嘌焓忠恢?,“能看到池底那些黑壓壓的一片嗎,那都是游人扔進去的?!?p> 沒聽到自己的話,旦旦很不滿意:“囡囡,你還沒回答我的話?!?p> 你想聽什么答案,說它靈,你又不信;說它不靈,看那池底的錢,不靈的話有那么多傻子給它錢?若是把硬幣撈起來,則是一筆可觀的大財富。
穆亦漾仔細(xì)打量著許愿池最中間的雕座,覺得做人要講良心:“當(dāng)著觀叔的面,咱實話實說。對幸運兒來講,它是靈驗的;對倒霉蛋而言,它是費錢的。靈與不靈,得看你運氣。”
什么意思,聽不太懂,一番話,說了等于沒說。旦旦摸著沒有胡渣的下巴,故作深沉樣,將手里的歐元硬幣拋起來又接著:“依你看,我是幸運兒,還是倒霉蛋?”
生日當(dāng)天撞到女朋友劈腿現(xiàn)場,你說自己幸運還是倒霉,心里沒點數(shù)啊。穆亦漾不耐煩這種拖拖拉拉的行事風(fēng)格,催促著:“往池里扔錢而已,要你扯那么多事。簡單點,轉(zhuǎn)過身去,聽我吩咐?!?p> 在穆亦漾面前,旦旦一直是聽話的份。只見他乖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許愿池,手里拿著硬幣:“然后?”
“舉起你右手,穿過你的右肩,力氣大點,把錢扔水里。對,沒錯,就這樣?!?p> 指揮著旦旦把硬幣扔進海許愿池,穆亦漾說起老氣橫秋的話:“年輕人,你的姻緣已經(jīng)有了盼頭,接下來,你的情場之路,是一帆風(fēng)順還是跌宕起伏,靠你努力。”
都許愿了,還要我努力。早知這樣,我許這愿干嘛,又不是錢多沒處花。旦旦瞬間感覺自己被穆亦漾哄騙著做了一回散財童子:“我人傻錢多?”
“你人不傻,只是智商比不上我;你錢不少,可惜沒有我的多?!蹦乱嘌呛堑赝熘母觳玻捌鋵嵦煜乱灿胁粍诙@的事情,比如緣份這事,有時它真的是會從天而降砸你頭上。別灰心,搞不好,你就跟大貓哥一樣,一抬頭就與赫娜鐘姐姐對上眼?!?p> 想到那個漂亮姐姐與木訥哥哥的愛情故事,旦旦眼睛一亮:“對啊,我不能總是以你為反面教材,一直對愛情抱有否定的看法?!?p> 話音剛落,旦旦感覺自己的后腳跟被鐵子不著痕跡的蹭了一下。他遲鈍的大腦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自己不知不覺說了大實話。在他還沒有時間亡羊補牢之前,一道道冷如冰霜的光之箭已從穆亦漾的寒眸射出,一字一句迸出的聲音聽著像從幽靈宮飄出的喪音:“我聽力好?!?p> 臭旦旦,好意思在我面前提感情之事。哼,我是個失敗者,別忘了,你自己也是輸家。咱們兩人,烏龜笑王八。呸呸呸,口誤,口誤。咱們兩人,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
“嘿嘿,嘿嘿,那什么,咱們情場失意人......不是,咱們同道中人......?!?p> 慘了,對上穆亦漾陰森發(fā)寒的死亡凝視,旦旦覺得自己越說越錯,說什么錯什么,急著他恨不得直接一個后仰倒進許愿池里:“囡囡,我是說,面對困難和挫折,我應(yīng)該要越挫越勇,勇往直前,攻無不克?!?p> 他好說歹說,又說又哄,發(fā)不容易才把穆亦漾哄得壓下心里那把無名火。穆亦漾斜瞪他一眼,冷冷一笑:“你對自己真狠得下心,誰會這么詛咒自己。說什么,越挫越勇。我說,你想給自己多弄兩頂綠帽戴,還是想頭頂一座足球場?”
所以說,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旦旦也才覺得自己說的不是話,他不是那種狠起來連自己都怕的人:“唉,是我說錯話。反正,我的意思,你也懂的,對不?”
如果我不懂,你早被我踢進池里撿你剛才扔進去的硬幣。穆亦漾覺得自己是個胸襟寬闊的大度之人,不與旦旦的烏鴉嘴計較:“說話給我注意點?!?p> “注意,我一定注意?!?p> 見穆亦漾氣消了不少,旦旦又恢復(fù)不著調(diào)的性子:“為了突顯我的心誠,不如我們順便溜到教堂里轉(zhuǎn)一圈?”
來到西方還真以為太陽打西邊升起,穆亦漾心里琢磨著,旦旦這小子是不是受不了大人物夫妻每天在他面前狂撒狗糧的折磨,這才想著趕緊脫單找個女朋友彌補一下精神損失:“做事做全套,一步到位。我看,進了教堂之后,你還要進小黑屋,哦,不,告解亭,對著神父坦白你今生所犯的大大小小的錯事?”
好主意,可惜,實踐起來有點難度。旦旦有點頭疼,此刻的他終于體會到何為“學(xué)到用時方恨少的”的滋味:“懺悔是可以的。只是,我認(rèn)識的26個字母,它們湊起來組合的詞,好多我都不懂;意大利語更不用說對我來說簡直是鬼畫符。至于神父,我更不認(rèn)為他能聽懂中文。你說,如果我用中文對著祖父懺悔,這豈不是應(yīng)了你家里的那句老話,雞同鴨講眼睩睩?”
“有進步,你能靈活運用我老家的俚語?!?p> 考慮旦旦的家庭背景,穆亦漾深信,他要想遇到一段純粹的不摻雜任何雜質(zhì)的愛情,難度很大。她此時有點同情旦旦:“帥哥,加油吧,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反正,硬幣你也扔了,回家之后還緣份還沒敲你心門的時候,咱再到寺廟里燒香拜佛。不如,你跟我回少林,我?guī)闱蠛炄?。?p> 要想一件事情成功,得多動腦子多試試各種不同的方法。在西方許愿池許愿,再回東方廟里求緣,屆時,縱使西方不亮,保不齊東方興許會奏效。
“對,還是囡囡你想的周到?!钡┑┯沂植嫜笫?jǐn)堉乱嘌募绨?,滿懷希望地盯著許愿池中間的幾尊雕像,“你下次到少林還愿,記得捎上我。不過,囡囡,你和少林的關(guān)系鐵不鐵,那些得道高僧會賣你面子不。我覺得不會,因為,像他們這些世外高人,個個淡泊名利,超凡脫俗......?!?p> 不想再繼續(xù)聽他的碎碎念,穆亦漾趕緊打斷也:“得道高僧也是人,不是你口中脫離紅塵置身于世外的仙人。看到我舅姥爺?shù)姆萆?,少林的得道高僧里至少有一人肯在眾多香客中多看我一眼?!?p> 了明大師是舅姥爺?shù)膸熜?,前年的國慶,自己去少林還愿找的正是了明大師。穆亦漾深信,下次自己再去少林,只要他老人家仍然健在,他肯定愿意見她。
戰(zhàn)神出身少林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旦旦也是聽長輩們提過,他覺得穆亦漾說的沒錯:“你的人脈就是比我廣?!?p> 停頓片刻,他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亮了起來:“我在少林也認(rèn)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