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她喜歡的人
顏鳶醒的時候頭疼得天崩地裂，眼前的景象也模糊了好久才清晰，下身一陣溫?zé)嵊砍?，她掀開被子一看，入眼是刺目的鮮紅的血跡。
“天吶，要死?！鳖侙S趕緊從床上跳起來，在床底的箱子里翻出一舞給的用具，嘴里罵罵咧咧的“這鬼東西又把我床弄臟了，真是，真是?！?p> “公子，你醒了嗎？”
聽到松子聲音，顏鳶嚇得立馬竄進床上把簾帳放下，“我醒了，你先別進來?！?p> “好，公子，今日你答應(yīng)了大小姐去和她對詩的，差不多是時候了?！?p> “好好好?！贝鹜贲s快把沾血的床鋪一卷塞到床下，穿衣去見阿姐。
說來她有一陣子沒和阿姐走動了，自從祈?；貋硪院?。
誒，為什么來著？
進廟祈福后的記憶一直有些模糊，一回想起來頭又在隱隱作痛，顏鳶揉了揉側(cè)額，喃喃道：“好奇怪?！?p> “什么好奇怪？”顏玉璃給她斟上一盞花茶，“嘗嘗看吧，我新配的花茶，味道應(yīng)該不錯?！?p> “好，多謝阿姐。”顏鳶端起茶杯，花香撲鼻，升騰起的白霧里顏玉璃較好的面容有些朦朧，她溫柔地小聲道：“我還以為自那次以后，你都不愿意見我了?！?p> “什么？”顏鳶疑惑地看著她。
顏玉璃搖搖頭，“不說那些了，我今日邀你過來，是想請你幫我看看我近日做的幾首詩?！?p> 顏鳶放下茶盞看起來，顏玉璃練過的字整整齊齊地鋪在宣紙上很是美觀。她一共作了三四首，大多是和詠春有關(guān)的，詞格規(guī)整、用字講究，挑不出什么問題，顏鳶象征性地找到幾個還可以更改的字和顏玉璃討論了一下。翻到最后一首，看到前幾張紙下還墊著一疊顏玉璃抄的詩，最上方的一張醒目地寫著，“既見君子，云胡不喜?！?p> 顏鳶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她這反應(yīng)讓顏玉璃也看到了，慌忙伸手把一疊紙拿回來，解釋道：“閑來無事隨手抄抄罷了?！?p> 說著，臉上爬起一抹可疑的紅暈，襯得一張嬌俏的小臉更加艷若桃李。
這樣的美色，饒是顏鳶這個女孩看的也心癢癢，忍不住繼續(xù)逗她，“阿姐如此嬌羞做甚，反正總是要嫁與哪個好郎君的，到時候多的是情詩要做呢~”
“莫瞎說。”顏玉璃臉上嬌羞盡退，甚至有些發(fā)白。
顏鳶自然沒注意到這點變化，笑道，“阿姐別生氣。只是這擇親年齡到了，早做打算總是好的，阿姐要嫁的人一定得到又有才又好看，關(guān)鍵是還得寵阿姐，必須好好挑選!”
墨兒終于忍不住，可憐巴巴地開口，“淵公子你別說了，聽說家主已經(jīng)給小姐定好親事了，最近正煩心呢。”
顏鳶震驚：“定親？從未聽說過，誰?。?？”
顏玉璃回頭輕輕瞪了一眼墨兒，墨兒咂咂嘴，委屈道：“小姐，這都板上釘釘?shù)氖铝耍透嬖V淵公子吧，說不定他能想想辦法?！?p> “他能想什么辦法……”顏玉璃有些賭氣地嘟囔。
“不是，到底是誰啊？”顏鳶一頭霧水。
墨兒看顏玉璃沒再反對，道：“是總督府的顧北齋大人?！?p> “顧北齋？祈福那個？”顏鳶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人影，白凈的臉龐，溫和的氣質(zhì)，一表人才的樣子，倒不讓人討厭。
“他……他還好吧？阿姐有哪里不喜歡他嗎？”
“單純地不喜歡而已?！鳖佊窳瀽灥卮?。
“那阿姐有喜歡的人了嗎，不若去和二叔說說？”
墨兒幽幽說，“家主怎么會在乎小姐感受?！?p> 幾乎同時，顏玉璃簡短道：“有。”
一時涼亭寂靜無聲，顏鳶好奇地湊近身體，“誰啊？阿姐?！?p> 墨兒則是瞪大眼睛看著顏玉璃，顯然這個最親近的小丫頭也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夢中人。
“我不能說?！鳖佊窳а壑樵陬侙S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咬咬唇，“不過，我知道我和他不可能?！?p> 顏鳶問：“是已有妻室了么？”
“還未有?！?p> “那就是已有婚約？”
“也未有。”
“他心有所屬？”
“這……我不知?！?p> “這就奇怪，阿姐既不知，又怎能斷定你們不可能？難道說……此人已故？”
顏玉璃噗地被逗笑，“阿淵你想什么呢，也太離譜了……我喜歡的那個人，我不是因為他已經(jīng)有別的婚約或者喜歡的人才覺得我們不可能的，是另有隱情……總之，不問了，你們只知道我并不想嫁與那個顧北齋就是了?！?p> “可是阿姐，你如果和那個人不可能，也不能嫁給他，難道要為他守身一輩子嗎？”
顏玉璃一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那又怎么樣？誰規(guī)定了女子必須嫁人生子？”
“這……”顏鳶長這么大，第一次聽到一個女孩嘴里說出這種話，感覺有哪里不對，卻又無法反駁，只是心底生出由衷的佩服，“阿姐，你竟能這么想，真是……令人景仰。”
“我就是畫本子看多了而已。”顏玉璃被夸地不好意思，“其實前朝以前女子的地位不像現(xiàn)今，她們可以和男子一起上學(xué)，還有一女子一生未嫁做了皇帝，我每次看到這些的時候，就覺得現(xiàn)在的人們用嫁的好不好來評價女子實在是太可笑了，明明女子也可以像男子建功立業(yè)，他們能做到的事，我們也能做到。”
顏鳶靜靜聽著她發(fā)表見解，在陽光里的顏玉璃熠熠生輝，說到這些的時候，她眼里有光。
一下就讓顏鳶想起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那個驕傲的顏玉璃。
其實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吧？拋卻端莊的顏家大小姐和溫柔的阿姐身份，她其實也不過是一個還沒及笈的，對自己的一生充滿幻想的小女孩。而且她還喜歡看書，所以懂得道理也多，對自己的一生有不一樣的想法。
“阿姐，我覺得你說的真好，你一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顏鳶認(rèn)真地說。
顏玉璃抿唇一笑，“我不奢求那些，只是有機會的話，我想改變大梁女子的現(xiàn)狀，起碼讓女子能和男子一樣上學(xué)，一起習(xí)武，還有……我要制定律法，女子想嫁人就嫁人，我還要廢掉一夫多妻制!”
墨兒嚇得一哆嗦，“小姐，謹(jǐn)言慎行吶。”
“怕什么，這里就你我三人，阿淵不會到處亂說的?！?p> “阿姐?！鳖侙S握住顏玉璃的手，一字一句道：“你一定能做到，那一天一定會到的?！?p> 顏玉璃看著眼前的人，十四歲的少年眼神清澈，鼻梁高挺，小臉清秀，定定地回望，帶來莫名的心悸。她微微笑了，“到時候，你會陪在我身邊嗎？”
顏鳶想都不想就回答：“當(dāng)然了，不管阿姐做什么我都會陪著你的?！?p> “那我們約定吧？”顏玉璃珍重地伸出小拇指，“不管什么時候，阿淵都要陪在我身邊?！?p> 顏鳶伸出小拇指和她勾在一起。
“好，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