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峰回路轉(zhuǎn)
惠妃怔住,待要再辯解時,卻是皇帝怒道:“住口!惠妃,朕本以為你做了祖母的人,該是安分了,沒想到你還是這般,無中生有,中傷德妃,眼下要緊的是刺客,不要捕風(fēng)捉影地妄斷!”
靈璧按著心口,眼中含淚,“惠妃姐姐如此懷疑,竟是將滿洲一眾巴圖魯皆置于無物,他們哪一個箭術(shù)不在妹妹之上?皇上憂心刺客,姐姐卻只替衛(wèi)貴人嚷嚷,姐姐是何居心???”
皇帝揉了揉額角,好好的一場圍獵被破壞,他本就煩躁,更不想處理這些女子小事,“惠妃退下,你,”他指了指靈璧,“留下聽聽刺客之事?!?p> 惠妃恨恨離去,靈璧立于皇帝身側(cè),聽佟國維倒豆子似的將‘擒獲’刺客的過程說出,“一個時辰前,奴才等發(fā)現(xiàn)了一個行蹤詭秘之人,便小心跟隨,沒想到那人跟……”他頓了頓,“跟一個身著茶色騎裝的女子會面,而后……奴才等出于抓捕此人的緣由,便對著二人放箭,男女二人皆有中箭,可是男子逃脫,女子……奴才該死,竟不知那人是后宮妃嬪……”
靈璧接上,“這便奇了,今日圍場之內(nèi)抓刺客,遇上的女子受傷,方才又說惟有衛(wèi)貴人一人中了箭,難道,”她捂上嘴,驚詫地睜大眼睛,“那女子竟是衛(wèi)貴人?”
話才出口,皇帝便劈手將手中的茶盞摔了個粉碎,“擅入圍場,私會妃嬪,如此丑事豈可外傳???不必審問了,刺客即刻五馬分尸,至于衛(wèi)氏這個賤婦!”
靈璧忙道:“萬歲爺,請顧念八阿哥!”
皇帝瞪了她一眼,眼中的怒色幾乎化為實(shí)質(zhì)的鋒刃,“你還敢替她求情?”
靈璧垂首,“奴才不是為衛(wèi)氏求情,奴才是心疼八阿哥,八阿哥的養(yǎng)母是個愛搬弄口舌是非的,若連生母都出事,往后八阿哥在眾阿哥之中該如何自處?”
皇帝沉默下來,靈璧的話不無道理,只是……這樣的奇恥大辱如何忍得下?
佟國維亦不解,分明是面前這德妃讓雋娘寫信給自己,說孝懿皇后之死另有隱情,讓自己配合,眼下明明人贓并獲,又為何要放她一馬呢?正忖度著,靈璧的聲音傳入耳中,“方才佟大人也說了,衛(wèi)貴人只是和那男子在一處,許是無意間碰上,或許衛(wèi)貴人也是無辜呢?且請皇上暫息怒火,待衛(wèi)貴人清醒了,再問也不遲啊?!?p> “如此賤婦,朕再不想見她,”皇帝恨聲道:“貴人衛(wèi)氏,行為不端,著幽禁于南果房一帶廡房之內(nèi),非死不得出!”
靈璧垂眸,幾不可見地對著佟國維點(diǎn)了點(diǎn)頭,佟國維按捺著心中的疑惑,掃袖跪安。
眾人退出,一時行幄之內(nèi)只余皇帝、靈璧二人,皇帝嘆息一聲,“國事煩憂,家事也不簡單,衛(wèi)氏……真是讓朕惡心?!?p> 靈璧伸手覆上皇帝肩頭,輕柔地揉捏著,“便如奴才方才所言,或許衛(wèi)貴人只是不甚遇上,但無論真相為何,皇上是顧念著胤禩,才寬恕了衛(wèi)貴人?!?p>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胤禩的聲音傳來,皇帝皺眉,“梁九功!”
梁九功慌忙走了進(jìn)來,“八阿哥聽說了衛(wèi)貴人之事,急著趕來為貴人求情,萬歲爺您……”
皇帝正在氣頭上,又如何會見他,“讓八阿哥回去,告訴他,再敢廝鬧,朕直接要了衛(wèi)氏的性命!”
梁九功忙不迭地去了。
胤禩聽了此言,心中的擔(dān)憂更深,雖然衛(wèi)嬋待他一向冷漠,但無論如何,那都是額涅!“諳達(dá),不知我額涅犯了什么錯,不論如何,我愿意代母受過?!?p> 梁九功暗道:這過,阿哥您可代替不了啊,但面上還是不可說的,他也只得苦著臉道:“萬歲爺?shù)闹家?,奴才哪里知道其中的緣故啊,阿哥您……?p> 胤禩心急如焚,竟不顧皇帝的怒火,直直跪在帳外,“皇阿瑪,皇阿瑪,兒臣求您,求您見兒臣一面?!?p> 行幄的氈布晃動,出來的卻不是皇帝,而是靈璧。
在胤禩三步遠(yuǎn)處站定,靈璧垂首看著他,“阿哥以為自己在這里鬧一陣子,皇上便會寬恕了衛(wèi)貴人嗎?”
胤禩沉聲道:“便是不能,也是兒子對額涅的一片心意?!?p> “荒謬,可笑!”靈璧冷哼一聲,“你是為了衛(wèi)貴人嗎?本宮看,阿哥是為了自己的名聲,雖然救不出自己的額涅,卻能在皇上和宗室們面前留下個誠孝的好名聲,等來日大了,更是美名遠(yuǎn)揚(yáng),是也不是?”
胤禩到底年紀(jì)小,沉不住氣,面色立時變了,下意識反駁,“不是的……”
靈璧打斷他,“若我是阿哥你,現(xiàn)在我不會在這里廝鬧,我會回去,往后無論是文治,還是武功,我都要做到最好,我要讓皇阿瑪喜歡自己,用皇阿瑪對自己的愛重,保護(hù)自己的額涅,這才是孝子該做的事,而不是像阿哥這樣,哭鬧一番,惹得皇上不悅,最后不僅不能保護(hù)額涅,反而還會連累自己?!?p> 胤禩握緊了拳,半晌,朝著皇帝的行幄三叩首,又向靈璧鄭重地道過謝,便跟著大伴離去。
阿葵看著胤禩的背影在行幄之間消失,低聲道:“八阿哥畢竟是衛(wèi)貴人的兒子,不得不防,來日若是知道了今日之事,對主子而言亦是威脅,主子又何必提點(diǎn)他?”
靈璧微笑,“他不止是衛(wèi)貴人的兒子,他還是皇上的第八子,我若是待他不好,才會露出行跡?!?p> 阿葵似懂非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靈璧又道:“章貴人那里如何了?”
阿葵道:“貴人本就著了風(fēng)寒,方才又在風(fēng)中縱馬,病況更壞了些?!?p> 靈璧皺眉,下意識便要往青筠行幄去,卻是茯苓冷靜,攔住了靈璧,“主子眼下正該往衛(wèi)貴人那里去了,眾妃皆到,您若不去,落在旁人眼里,豈不心虛?章貴人那里,奴才已經(jīng)請了太醫(yī),主子不是太醫(yī),去了也無益?!?p> 靈璧心下雖然擔(dān)憂,但也只得依從茯苓之言,先往衛(wèi)嬋行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