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林的意識模糊了一段時間，再次清醒以后他被困在一處黑暗的地方。身體被鐵鎖牢牢固定在木制刑具上，一點兒也動彈不得。這地方光線很差，希林卻能感覺出是個熟悉的老地方……
“皇城山內(nèi)部的地牢？”
說起來真是可笑，這不是昔日吸血鬼騎士團折磨犯人的地方么！時空輪轉(zhuǎn)，他們一度被關(guān)押在這個地方，還是希林親手把他們放出來的！如今，怎么，希林自己也成了階下囚？
地方是熟悉的，周圍卻滿是陌生人。一個不懷好意的家伙盯著希林看了很久。
“怎么，有事？”
“加蘭德大人?！蹦侨碎_口了?！跋茸晕医榻B一下，我是陛下欽點的侍衛(wèi)隊長布提斯，很榮幸見到你。我算是你某種程度的后輩。當(dāng)然了，我可沒有長生不老的本事，年歲大了就變得又肥又丑?！?p> “客氣了……”
這人長得確實不好看，但主要還是他心腸不好，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個好人。他還好意思妄稱是希林的后輩，真是可笑。希林不僅是查尼的侍衛(wèi)長，二人還是摯友，互相之間懷著戀人一般的憧憬。這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接替的。想來二世皇帝如果沒有特別的癖好，應(yīng)該是不會喜歡這個布提斯的。
“我從你的身上學(xué)習(xí)到很多。殘忍、以暴制暴、不擇手段，毫不憐憫……這些寶貴的經(jīng)驗我可以終身受用。順便，也可以拿來對付你?！?p> 希林長出一口氣，怎么，自己又要面對這種被困的局面了？但他還是不太明白，一切是怎么發(fā)展到如今的地步。
“是皇帝下的命令？要置我于死地，可是為什么呢？”
“別明知故問啊，加蘭德大人?！?p> 希林搖搖頭，他想不出自己和這位二世皇帝有什么過節(jié)。他曾經(jīng)幫助皇帝鏟除了好些反對者，又在遠(yuǎn)征的過程中不斷送去各地的財富，皇帝應(yīng)該會高興才對吧？
“既然你非要裝糊涂，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了。萊默主教已經(jīng)將你們的旅途見聞悉數(shù)上報給陛下。你所隱瞞的事情，陛下已經(jīng)知道了?！?p> 希林的確隱瞞過很多事情，他所經(jīng)歷的完整的人生，身邊的人大多只知道其中一二。畢竟上天入地、縱覽過去未來什么的，說出來也沒人會聽。
“具體是指……我隱瞞的哪一件事呢？”
“天國的鑰匙。”
“？”
希林皺起眉頭，他聽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詞。
“所以說，別裝糊涂！你在遠(yuǎn)征的過程中，只是把一些不太值錢的物資送給陛下，自己卻私藏了最為珍貴的寶物，那就是‘天國的鑰匙’。陛下什么都知道，那是一把終極的鑰匙，可以打開天國的寶庫，其中蘊藏了古今中外、世界上的一切、一切財寶！能打開那扇門的人，盡享其中無窮無盡的財富！”
“這……”
希林氣笑了，一張嘴胸腔雨季的血液都奔出來。
“說點靠譜的事情，好么！這簡直是無稽之談啊……你覺得天底下有這種東西么？”
“我覺得什么不重要。既然陛下知道了情報，他也希望得到這枚鑰匙，我的工作就是不惜一切手段將鑰匙搞到手?！?p> “蠢貨，你不念書，沒學(xué)過邏輯學(xué)吧？無論你用什么手段，也不能獲得一個并不存在的東西！”
“是么？那么就要看是我的手段厲害，還是你的嘴更硬了?！?p> 布提斯不問青紅皂白，一定要用酷刑從希林口中拷問出這個“天國的鑰匙”在哪。在他淺薄的腦仁里，天國的大門就是一扇門，一把鑰匙就是字面意義上一把鑰匙，古今中外無窮無盡的財富就是一箱一箱數(shù)不盡的金幣和寶石?，F(xiàn)在他必須要知道這些東西在哪。
如果希林不愿意合作，那么他就把監(jiān)牢里關(guān)押的犯人一個一個提出來——全都是皇帝的御用軍團在慟苦修士的協(xié)助下逮捕的吸血鬼騎士，就在希林面前折磨他們。
失去天使的力量加持以后，希林一下子變得非常虛弱。連帶著，那些與他血脈相連的吸血鬼也失去了力量。一旦意識被慟苦修士的法術(shù)迷惑，他們就變成任人宰割的羔羊，一個個束手就擒。除了提前離開隊伍的凱斯和羅爾，那些人類附庸也無一幸免。
布提斯鐵了心，就在這地方?jīng)]日沒夜地折磨他們，直到希林洛斯愿意坦白“天國鑰匙”的下落為止。
這一間祖?zhèn)鞯谋O(jiān)牢，在昔日瘋王緹羅坦的時代就已經(jīng)存在了。瘋王就住在樓上，聽著“叛徒”的哀嚎聲入眠。如今端坐在皇宮的深處的二世皇帝或許也能隱約聽到這些聲音吧？
這個皇帝已經(jīng)變了，又或許，他從來也不是希林洛斯一廂情愿地想象出來的那個人。他是個愚蠢、貪婪、殘忍的人，就連樣貌，也沒有一點點查尼或馨貝兒的影子。希林完全不知道這個怪物是怎么產(chǎn)生出來的。
而皇宮深處藏著這個人深重的怨恨。他恨所有人，包括那些給予他生命的人。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產(chǎn)生的，為什么又要無緣無故承受這一切。他很幸運，獨自一人在錯綜復(fù)雜的勢力斗爭中獲勝，擊敗了所有的對手。昔日那些暗算傷害他的人，一個個都不會有好下場。是的，他們都死在這里，尸體被草率地掩埋在枯枝花園里。什么花園，根本就是墳場！
“他說什么了么？”皇帝偶爾召見一次布提斯，詢問審訊的情況。
“什么都沒有?！?p> 情況不容樂觀，希林說的那些事情布提斯一句也聽不進去，他只想知道鑰匙藏在哪，希林卻偏不告訴他。一定是因為這群吸血鬼都經(jīng)受過非人的訓(xùn)練，他們死扛著不說！布提斯咬著牙，決定用更惡劣的手段對付他們。
“滾！”
皇帝很不高興，一句也不想多聊。布提斯倉皇告退，心中暗暗咒罵。
“可惡的混蛋！別當(dāng)我的絆腳石，只要立一個漂亮的功，皇帝就會喜歡我了！”
皇帝一點也不喜歡這個侍衛(wèi)長，他過來覲見踩過的地毯皇帝都不想見著，命令仆人趕緊切下去換掉。若不是因為這人會貼著臉辦事，皇帝一分鐘都不想留著他。
宮殿的高墻上留著一片空白，二世皇帝本來定做了巨幅畫像要替代他的父親。可惜啊可惜，他找來的畫家水平不夠，怎么都畫不出前人的神韻。更可恨的是，查尼離世的時候年紀(jì)不大，恰好在他最漂亮的年歲。無論畫家如何美化二世的容貌，都不及父親那樣。
“我話費重金修建帝國的基礎(chǔ)設(shè)施，到頭來那些農(nóng)民、商人卻哄抬物價，讓一文不值的玩意硬生生漲了十倍！他們?nèi)际悄尜\，存心和我作對。”
“一個一個的、全都令人厭惡！”說完，皇帝摔掉手中的金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