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鄰居是朵大奇葩
六年前,2012年,冬。
臨近年關(guān),來銀行辦理業(yè)務(wù)的客戶簡直是扎了堆。
安婧從早上一屁股坐在柜臺里,就這樣沒停歇的埋頭苦干,中午和同事?lián)Q著跟打仗似的吃了兩口飯還被罵了一通,然后又頂著外面大爺大媽的灼灼目光一直辦到了下班,右手敲數(shù)字鍵盤,幾根手指頭都要敲抽筋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剛站起,肚子就一陣抽疼。
“沒事吧?”主管看她臉色青白,不禁擔(dān)心。
今天正好是親戚來探望安婧的第一天,所以她看上去有些憔悴。
“沒事?!卑叉簭?qiáng)撐著。
“沒事就再撐一撐,趕緊把賬軋了,然后我們把這三個月的傳票自查整改一下,明天開始內(nèi)審部的要在全轄網(wǎng)點進(jìn)行抽查?!敝鞴茉掍h一轉(zhuǎn),傳達(dá)了加班的消息。
“媽呀!”
“什么鬼!又來檢查?咱們網(wǎng)點不會那么倒霉吧?”
頓時,整個營業(yè)廳里一片哀嚎之聲。
安婧只覺得肚子疼得更厲害了。
三個月的傳票,就他們四個人,估計至少得弄到十一點,能搞完都算是不錯的了。
“這也沒辦法,我還想回家?guī)Ш⒆幽?,但是不弄到時候被罰起款來誰都受不了。行了行了,趕緊動起來,早點弄完早點走?!敝鞴艽叽俚?。
……
一番忙碌,等安婧搭夜班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十二點多了。
為了省錢和節(jié)約上下班的時間,安婧租在了離單位比較近的一個老小區(qū)。
城區(qū)的房子少說租金都得兩千一個月,安婧卻只花了五百,不是天上掉餡餅,而是她租的這套房子又破又舊,還在五樓,難爬不說,背后就是火車軌道,每當(dāng)火車經(jīng)過的時候就能聽到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穆曇?,甚至還伴隨著共振,有時候車子過了,安婧都還覺得自己耳朵里有嗡鳴聲。
她自認(rèn)睡眠質(zhì)量好,雷打不動,所以也沒太在意,最重要的是,省下來的一千五再加上她的公積金,讓她完全有能力去供一套房。
可惜,她付不起首付。
這操蛋的窮?。?p> 嘴巴里哈出一口白氣,安婧仰頭望了一眼黑黢黢的小區(qū)。
前兩天剛下了場雪,這個小區(qū)真的太破了,連打掃衛(wèi)生的都極不走心,路又濕又滑,全是雪溶化后又被凍上的又黑又臟的塊狀物。
安婧拎著在單位門口買的怪?jǐn)]炒飯,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雪里,只是她那么小心,依然還是摔了。
“??!”
兩瓣屁股和堅硬的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她的眼淚幾乎登時就痛得擠了出來。
這操蛋的天氣!
她抬手,發(fā)現(xiàn)手掌心竟然被冰棱戳破了皮。
萬幸的是,炒飯保住了。
一瘸一拐地回到家,安婧立即把取暖的電爐打開,又去開了電熱毯,然后才轉(zhuǎn)進(jìn)廚房。
炒飯早就凍成了冰渣,她必須回一次鍋。
只是事實證明,人沒有最倒霉的時候,只有更倒霉的時候。
就在她開水龍頭準(zhǔn)備刷一下鍋的時候,水龍頭竟然被她一扯,掉了!
更悲劇的是,水立即從里面噴涌出來,霎時間如激光槍一樣,噴了她一身。
“啊啊啊啊!”安婧一邊大叫一邊伸手去堵。
才幾秒鐘的時間,她的臉上、身上已經(jīng)濕透了。
這一刻,簡直有一萬頭草泥馬從她心里奔騰而過。
試過重新套水龍頭,試過用抹布、塑料口袋去堵……但前后折騰了十來分鐘,她最終還是失敗了。
“叮咚叮叮?!?p> 微信視頻專屬的接聽鈴聲響起的時候,安婧才意識到,尼瑪電話可別灌水了!
于是她立即側(cè)身出門將手機(jī)放到了餐廳的凳子上,手滑了一下沒解開鎖不說還沾了水在上面。
她趕緊抽了張紙擦手,重新解鎖接聽了視頻。
視頻那頭還是大白天,可以看到陽光白云。
“親愛的,我一會兒和你說,水管爆了,一會兒說好嗎?!”
“你——”
嘟嘟嘟……
看著不斷往外冒的水,安婧打了個冷顫,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她家是五樓,廚房沒有地漏,噴出來的水很快就會匯聚起來,到時候淹了她家不說,漏到樓下咋整?水費都是小事,恐怕她賠不起!
這可怎么辦?
情急之下,她突然想起隔壁。
要不然求助一下鄰居?她記得她隔壁好像住了個不愛說話的年輕人,看著挺老實的,兩人拿外賣的時候撞見過幾次。
眼見廚房地板上的水已經(jīng)漫了出來,她再顧不得什么,立即拉開門走了出去。
咚咚咚,咚咚咚!
終于,在她敲了十多下門之后,鄰居拉開了門。
樓道里剛熄的燈在鐵門哐當(dāng)一聲推開的時候亮了起來,安婧差點兒沒忍住往后退一步。
年輕男人面色稍顯蒼白,有些病態(tài),半長的頭發(fā)無精打采的耷拉在腦袋上,頭頂上豎起兩根呆毛。
大冷的天里,他也十分配合地穿了一身珊瑚絨的家居服,黑白款的,乍一看很正常,只是再一看,四肢竟然是黑的,這是個什么東西?
“那個,我家水龍頭爆了,我實在沒招了,你能幫我看看嗎?拜托了!”安婧立即雙手合十請求道。
她滿臉都是水,身上的羽絨服也早就濕透了,說話的時候身上還在不斷地滴水。
男人的頭緩慢地往下低去,這一瞅,就看到那一小灘水已經(jīng)往他家方向漫過來。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后退了退。
“不好意思!”安婧立即也往后退,一臉焦急,“我一會兒幫你拖干凈,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誰知道年輕男人竟然直接轉(zhuǎn)了身,背對著她。
安婧本來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畢竟雖然在這里住了半年多,但鄰里之間從來沒怎么溝通,所以也不能強(qiáng)求。
“實在不行,你能不能借我個夾鉗?”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借個夾鉗,看能不能用抹布堵住之后用綁線的那個鋼絲固定。
男人沒說話,似乎在門邊的抽屜里翻著什么。
可能是在幫她翻工具?安婧猜著。
男人背對著她,安婧正想著,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家居服的帽子怎么有點兒奇怪?上面居然還有一對黑色的圓耳朵?
陡然間,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她終于知道剛才的違和感從哪兒來了,這帽子上有兩只黑色的耳朵,如果戴在頭上,這一整套家居服不就是大熊貓了嗎!
她頓時一個哆嗦,冷得直打顫。
這操蛋的水龍頭!
不過她的鄰居,這么大一個人竟然穿熊貓?zhí)籽b?
很快,男人拿了一把夾鉗,安婧伸手準(zhǔn)備去接。
誰知道男人低頭又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在躲避腳下的水。
只見他擰眉沉思了一會兒,然后拿出了一雙夏天的涼拖鞋換上,又在安婧錯愕的眼神里淡定地給自己套上了雨衣,隨后繞過安婧直接進(jìn)了她家。
安婧:“……”
她的鄰居貌似是朵大奇葩?
半闕長歌
新文來啦!這個故事融匯了我自己,還有身邊一些朋友的生活片段,向我過去的四年職業(yè)生涯致敬,哈哈哈哈!溫暖治愈系!歡迎入坑,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