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上面記載的,無非就是些菜、米之類的分量,而且被林然寫成了克數(shù)。
周總包了十多年工程隊,一直干得就是工地上的買賣,哪里看得懂幾百克、幾千克的門道。
他心里盤算著,林然一個毛頭小子,諒其也不敢在他手底下?;ㄕ?,于是大致掃了幾眼,就點頭道:“行,就按你說得來吧,王寧你也記一下,一個盒飯六塊錢?!?p> 說完、周總心情變好了很多,背著手哼著小曲走向了工地。
王寧看了看神色自如的林然,遲疑道:“六塊錢一份盒飯、你的利潤一下得減少一多半吧?!?p> 林然摸了摸鼻子,看著遠去周總的肥胖背影,樂呵呵道:“盒飯雖然便宜了,但利潤卻不一定會減少。”
十二點多的時候,林然回到了劉師傅飯店。幫劉師傅在飯館忙了一陣后,快兩點的時候,劉學(xué)建幾個人也賣完盒飯回來了。
加上劉學(xué)建他們賣下的三百塊錢,今天一共收入一千二百塊錢。
這幾乎是林然一個人單賣時候,五天的收入。
但當(dāng)劉叔和劉學(xué)建幾個人聽到工程隊隊長居然把盒飯的價格壓到六塊錢的時候,幾個人還是憤怒了。
一個盒飯的成本他們很清楚,大約是三塊五左右,加上包裝和一次性筷子等用具,以及水電、煤氣、一個盒飯的成本大約在四塊五。一下子砍去了兩塊錢,也就是每天少賺四百多元,劉學(xué)建率先生氣道:“林然,你糊涂了吧。六塊錢一份的盒飯,還是葷菜!咋能六塊錢賣給他們呢?!?p> 劉叔和安夢幾個人也有些不解。
盧苑抿了抿嘴沒說話,其實在幾個人中,她是和林然關(guān)系最為密切的,但卻也是最安靜的。
在決定一些事情上,她幾乎從不參與。
林然看了看義憤填膺的眾人,失笑道:“你們先別著急,聽我說。我這個人也不傻,當(dāng)然不會做這種不掙錢的買賣。這種事要是擱在別的工程隊身上,我也不說什么,絕對轉(zhuǎn)身就走。但是你們絕對想不到那個工程隊隊長是誰?!?p> “是誰?莫非你認識?”
安夢疑惑道。
林然哈哈一笑;“不止我認識,你們也都認識。他姓周!”
高遠平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道:“周栓平?”
“那死胖子?”劉學(xué)建也是叫出了聲。
林然點頭:“沒錯,就是給咱們學(xué)校蓋宿舍樓的那胖工頭周栓平。這老小子現(xiàn)在又去銅山礦上包蓋化工園區(qū)了。”
劉學(xué)建搓搓手,興奮道:“這么說,他二舅還在那個工程隊咯?”
“沒錯,而且還是二把手?!绷秩恍Φ?。
致民中學(xué)畢業(yè)的這些小伙伴們在此刻都松了一口氣,林然舒展了一下腰,湊到了女朋友盧苑旁邊。
盧苑白了他一眼,但嘴角卻掩不住笑意道:“你這就是宮斗劇里面的逼宮?!?p> 林然嘿嘿一笑,握住了盧苑纖細的手。
盧苑紅著臉推了他一下,旁邊的幾個人都起哄笑出了聲。
劉叔一頭霧水道:“這宮斗劇和逼宮我知道,但這個典故和工程隊那周什么隊長有啥關(guān)系?”
劉學(xué)建擼了擼袖子,興奮道:“劉叔,我來給你解釋一下為啥我們這么開心吧。那周栓平周胖子,以前給我們學(xué)校蓋過宿舍樓,為人是摳門冷血外加猥瑣。但他二舅也在他那個工程隊里面,還是工程隊的二把手,經(jīng)常和周胖子對著干。周胖子往東、他偏要往西。有一次因為材料的事情發(fā)生爭執(zhí),周胖子要用便宜量大的一種染料,他二舅要用貴一點的染料,說是坑誰也不能坑學(xué)校。最后吵了整整三天,周胖子服軟了。之后還發(fā)生過好幾次這樣的事,他還是搞不過他二舅。這次,咱們的盒飯只要按照六塊錢的量送過去,維持住利潤。不出三天、坐等他二舅和他翻臉,哈哈?!?p> 林然贊許地點頭。
你們幾個啊,年紀(jì)雖然小,卻都是鬼靈精呀?!?p> 劉叔搖頭笑著,但又頓了頓道:“但要是那周總的二舅杠不過外甥,這趟買賣不就黃了嗎?”
林然摸了摸下巴,緩緩道:“黃了,就只能退一步,慢慢來了?!?p> 傍晚,送完盒飯的人們各自回家,盧苑也和林然打了個招呼,坐上安夢的電動車離開。林然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倉庫。
前世的2018年上映過一部電影,叫做《一出好戲》。而明天可能發(fā)生的一些事,應(yīng)該也會是一出好戲。
躺在床上的林然這樣想了想,便帶著深深地倦意入睡了。
......
第二天。林然六點鐘起床,和劉師傅用扁平的大桶熬了一大鍋粥,又在三葉鎮(zhèn)的二黑子焙子鋪買了一百多個焙子。五毛錢一個的咸焙子,被林然壓下去了一毛錢,每個按照四毛錢算。
一個雞蛋、一個焙子、一碗粥。這是林然給工程隊的早餐配置。每份餐的成本在一塊二毛錢左右,林然能賺八毛錢??偣操?0多塊錢。
一趟往返送了餐,收了錢。
十一點半的時候,林然坐在裝好盒飯的電動車上出發(fā),劉學(xué)建騎著自行車非要跟著,二人向銅山礦而去。
等林然到了礦上,照常是幾個工人過來搬盒飯,寧哥結(jié)了賬。
劉學(xué)建戳了戳林然胳膊,指了指鋼架下坐著的幾個人。
“看,那不就是周胖子的二舅么。”
林然看去,只見中間坐著一個頭戴安全帽的六十多歲老頭,皮膚黝黑、精神抖擻,正是周胖子的二舅,人送外號陳老九。據(jù)說在家里排行老九。
這時候工程隊的人們都紛紛拆開了盒飯。
下一刻。。。
“今天怎么是土豆炒白菜!”
“你這份呢?”
“我這份是肉炒土豆絲,總共才挑出來兩根肉絲。”
“素菜就素菜吧,但這菜也太少了?!?p> “昨天好像還是宮保雞丁呢!今天就吃炒土豆絲?”
“這就是八塊錢一份的盒飯?不行!去找那賣盒飯的小子!”
嘈雜聲中,陳老九帶著工程隊的人黑壓壓一片向林然走了過來。
“老劉、搭把手,把桶搬下來?!?p> 林然招呼著劉學(xué)建從車斗上搬下了一個保溫桶。
桶蓋掀開,里面滿滿一桶晶瑩飽滿的米飯。
林然掏出那張讓周栓平看過的物料清單,展開、鋪平...
黑壓壓的人群將林然和劉學(xué)建圍住,陳老九示意眾人安靜,打量了林然和劉學(xué)建一番,這才甕聲甕氣開口道:“小子,買賣可不是這么做的,八塊錢一份的盒飯,你們就做的炒土豆絲?而且連一盒都沒裝滿。莫非以為昨天足份足量做好了,今天就能開始糊弄了?”
“對不起各位叔叔、大哥,我一個毛頭小子創(chuàng)業(yè)剛剛起步,很多地方還做的不夠好。其實我們也想把菜做好、讓大家吃飽。但周總......”
林然先認了個錯,然后便將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了眾人。其中包括周總的一番言論,以及那份物料清單。
而面對一些人不依不饒的質(zhì)問,他也是打了一手感情牌,哭訴著少年創(chuàng)業(yè)的不易。
淮庸行
焙子:北方某市特色小吃,外形與燒餅類似,但做法完全不同,味道也有明顯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