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的賭客都停下了下注,贏穿了這種事還是比較少見的,畢竟一個柜都放著一千兩作為本金,小賭臺用銀子都不多,更別說輸一千兩了。賭錢不一定贏,來的人有熱鬧看,自然是看熱鬧了。
各個柜主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不停下也確實沒活了。一個個站直了背著手。
劉建用衣服前襟兜了大堆的銀子,走向下一個賭臺。
柜主滿臉含笑:“貴客請自便,小柜不接百兩銀子以上的賭注。”
柜主從背著手到彎下腰,真真是客氣到了極點,伸出的手做出的請的姿勢,反正就是四個字,拒不接待。
幾個柜主心里暗暗想著:“李蛋子是個天生干柜主的料,手活好,心眼活,就是年齡還是小了一點,不夠穩(wěn)重,可話說回來,賭場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怕不夠穩(wěn)重!要是賭場跟那些賭徒一樣了,有暴富的機會就上去賭一把,那賭場跟賭客有什么分別?小心駛得萬年船,賭場就是萬年船,更小心才可以!”
賭場里靜了下來,王捕頭高喊一聲:“賭場不讓客人玩了嗎?”
話音剛落,一個頭發(fā)花白的小老頭走出來,揮揮手說道:“還欠這位客人五百兩銀子,趕緊給補上,開賭場最重要是要配的起?!?p> 有人拿來了一個托盤,里面放著五百兩,都是整整的銀錠,五十兩一個,壓的人胳膊都有些抬不起來。
王捕頭上前接過來,退后一步站在劉建身后。
看劉建接了銀子,小老頭才又吩咐到:“開天字柜!”
這時候劉建才發(fā)現(xiàn)賭場的正中是黑的,四根柱子圈起來一張賭臺,和四周敞開的賭臺不同,倒是像專為兩個人預備的一樣。
賭場又出來幾個人,每個人抱著一個瓶子,倒在四根柱子中間的火盆中。飄出來淡淡的香氣,這里點的燈,用的是香油。
等到燈火亮起,原本黑暗的小空間變成了一張精致的賭桌:相比于其他桌面上油膩的臺布,這里只是一張精致的木桌,只是材質明顯是名貴的黃花梨木,桌子四周的裝飾文也充滿了藝術氣息。
桌子上擺著的是象牙制成的賭具,桌子兩面對稱的放著骰子和牌九,這應該是天字柜的賭博方式,和一般賭桌不一樣,只是兩人之間的對賭。
天字柜柜主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淖拢?p> 伸手做了一個一個請的姿勢。
劉建屁顛的湊上前,準備坐下開賭。
天字柜的柜主微微笑著說到:“老朽大意了,快給公子看座,今日老朽吳學昭開柜,為的是和公子身邊這位行家過手,只能怠慢公子了,還望海涵?!?p> 幾個柜主竊竊私語:“怪不得這年輕人看起來不像是來找事的,原來高手是他身邊的跟班,這老頭也是太不起眼了,一點不顯山露水,也怪不得李蛋子失手,看人這第一關就輸了,怎么可能贏么!”
賭場第一規(guī)矩:看人,看人的長相身材,眼神,表情,就像看相一樣,為的是把握賭客身份習慣,要是個乞丐帶了了一筆錢,換了
衣服進來,第一眼看出來,就要趕緊讓他輸光,因為乞丐有錢,只能是撿,偷,搶,錢來路不明,容易惹麻煩,比如說要是大明開國時候偷了朱元璋的銀子,只要查到那就是抄家滅族,整個賭場都跟著玩完。
公子哥,大商人,和尚道士,官員捕快,賣肉的賣菜的,小偷強盜土匪,一眼就要看出來,哪些惹得起,哪些惹不起,哪些就讓他輸光了滾蛋,哪些要培養(yǎng)成回頭客,哪些還要故意輸幾把,省的以后有麻煩,這都是必修第一步,要是大學,這就是第一門公共基礎必修課!
這其中最重要的是要看出過江強龍來:比如能聽骰子的,手里有活的,這樣的人一般直接送些銀子請出去,實在沒規(guī)矩的就要上打手,不過一般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次就是劉建桌子上柜主李蛋子眼拙,沒看出王捕頭的深淺來,倒是后來的大柜主一眼就看出王捕頭不凡來。
實際上也不怪李蛋子,劉建本身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且皇帝當了幾天,身上必然有些帝王氣,雖然說不清道不明,但帝王氣確實存在,李蛋子這樣的沒見過世面,自然會受影響:帝王就是一座山,王捕頭就是只猛虎,可是虎臥山旁,并不顯眼。
劉建落座,王捕頭也坐下,大柜主吳學昭半躬著身子問道:“請問尊駕貴姓?這賭法如何?”
王捕頭點頭回到:“免貴姓王,我如今年歲大了精力不計,一把骰子,一把牌九,有一把輸了便算我輸,今天贏得銀子,我分文不帶走。”
吳學昭微笑說到:“王先生,區(qū)區(qū)兩千兩,不值得我開柜,我也年歲已大,手底下有幾個徒弟,這天字柜沒我也能開?!?p> 意思簡單但不明了,在賭場爭鋒,像王捕頭這種的,要是輸了錢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最低也要留下一只手,命留下也是平常,王捕頭當然懂這規(guī)矩。
劉建不懂,看著吳學昭人畜無害的表情,以為就是賭資不夠,伸手從腰里掏摸出了一個玉佩出來。
劉建神氣的說到:“加上這個,這個值多少錢?”
神氣歸神氣,一塊玉能有幾千兩銀子的價值,他也不相信,不過這是他作為皇帝擁有的玉佩,每天都由小梅小慧鄭重的給他拿出來戴上,想來御用的東西,不會少值錢。
吳學昭看了看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上好的羊脂白玉,他在賭場幾十年,不少賭客都是江洋大盜,好東西也見過不少,不過他還是讓人叫出賭場的一位老人。心里想著要是這玉太值錢,這輸了砍手的規(guī)矩不知道能不能緩一緩。
他叫過來的老人是當鋪資深的大朝奉,年歲大了平時就在賭場,有些賭客拿東西賭的時候,過來看一眼。這人眼睛瞇著,晃晃悠悠過來,好像沒睜眼一樣,跟吳學昭打了招呼,漫步經心的暼了一眼玉佩,湊到吳學昭耳邊說了幾句。
吳學昭聽完臉色變了變,隨即恢復如常,笑了笑說:“這個東西我們接了,就抵一萬兩銀子罷。”
劉建嚇個不輕,心說皇帝的東西是值錢??!這么一塊玉佩就值一萬兩。殊不知這是因為吳學昭礙于他的身份,怕是專門來尋他們晦氣的皇家子弟才故意報個高價,若是論玉價來算,三四千兩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