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子見高陽玦三人夾攻上來,便要掙脫無心柳的纏斗,回陣指揮部隊。但無心柳也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只是越發(fā)進攻,不容有脫逃之機。所以下一刻,劉興子便知道了自己的結局。等石家姐弟領兵盡滅這支斷后的倭軍,劉興子不但已是精疲力竭,而且身上多處受創(chuàng)。打斗已經(jīng)停止了,無心柳等將她圍在了垓心。雖然都已經(jīng)疲憊不堪,但無心柳四人卻是合力,更何況石家姐弟也帶來了得勝之兵,固然損失頗重。
方才擒住劉興子,孟道轍和游家姐妹等也到了。一樣滿身征塵,多處裹傷,但還是說了全勝的消息,而后問了不在當場的人:“我爹爹和娘親呢?”只求一死的劉興子便淫笑道:“已被孤王殺了!”不及游家姐妹上前,彌綽便攔住道:“休聽她胡說!——在后面?!庇渭医忝脤⑴d子放了一句狠話,便直往后軍去尋。而彌綽卻來鎖住了劉興子的琵琶骨,再對無心柳等人道:“此戰(zhàn)役雖然全勝,但我們自損也不可謂不重。所以我夫婦同孟都督先押劉興子去中岳,防止亡兄隕弟的將士尋她報仇?!狈磳Φ囊仓挥袆⑴d子本人:“有本事你們就此殺孤王,何必多事!……”更沒有人嗔怪,彌綽只一張凈口符牢牢地貼了。
當安排好將佐打掃戰(zhàn)場,無心柳一干人便來看游步楷傷情,卻不想游步楷正在聽游家姐妹做戰(zhàn)役總結。所以繃著弦的無心柳等,便頓時癱倒在胡床之上,并懶洋洋地將劉興子的去向說了。游步凱聽罷,先是長嘆一聲,而后叫禺瑤顏將張元干的《賀新郎·送胡邦衡待制赴新州》唱一遍。禺瑤顏不僅唱了,還將詞末改道:“君且去,不須顧!”游步楷只是笑著嘆息而已。
孟道轍三人不僅帶回來了眾軍解散,各自還南歸北的命令,而且還有劉興子最后面臨的結局:“明日斬于封禪臺,將與少室山僧頭的首級一同用來祭天地。”所以聊了半晌,禺瑤顏便道:“時候也差不多了,那俺們就聾子放炮,散了吧。免得豁免權失效?!庇尾娇Φ溃骸爸性艘幌蚝竦溃烙嫸际俏壹夷镒咏虊牧说?!”禺瑤顏先將石家姐弟送去,再才跟游步楷抬杠:“魏武王和楚懷王又得怎講?俺懶得跟你一般見識罷了!”
混鬧了半晌,正欲歇下,便得金伯謙帳外求見。游步楷便嘆道:“這破將軍不做也罷!”禺瑤顏一面幫著整裝,一面嗔道:“不是這破將軍,你能吃香喝辣抱美嗎?”游步楷笑道:“不愛吃香喝辣,至于你,有沒有無所謂的事,說來干嘛?”禺瑤顏揪了鼻子道一句:“無所謂你個頭!”再才去請金伯謙入帳。金伯謙賀了功,再仔細詢問了游步楷傷勢。游步楷和禺瑤顏何其精明,互看一眼后,由游步楷答道:“沒甚要緊,剛才正準備要個小將軍呢?!迸媒鸩t不尷不尬,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在禺瑤顏借嗔游步楷調(diào)整了氣氛,而后問道:“是玄岳有差遣嗎?去哪兒?”金伯謙道:“漠南釋門蠢蠢欲動,酆都令玄岳調(diào)兄長及其所部前往屯扎。因為……”游步楷搶道:“因為我部:胡兵躍躍勢如洪,胡將赳赳斷敵鋒。胡馬錚錚馳萬里,胡風獵獵掃狼烽?!?p> 病榻上的游步楷不是在作詩,作的是精力充沛,是表現(xiàn)舍我其誰的激情。金伯謙當然看出來了,所以道:“兄長之志,中原狹矣。——人馬編制,將士任命,兄長但講無妨,我代稟元帥府……”禺瑤顏卻道:“這些就不勞將軍了,我們會寫表詳細向文仲業(yè)說明?!苯鸩t知道游步楷夫妻都愛弄權,所以也不再強掙,談了半晌這一戰(zhàn)的得失,便告辭去了。
送走金伯謙,禺瑤顏便來催著游步楷休息下了,而后去書案前提筆起草表文:“身故小創(chuàng),心志未改。漠南之事,愿習司馬子元,斷不敢因私廢公。然則漠南夷人所游牧之地,故為郡守者不可獨冠漢家都督等官爵,以使異類。末將愚見,可習耶律大石之故事,假郡守以汗號,封部將以諾延,統(tǒng)夷漢為一家,施天恩于峽荒……”具體編制數(shù)額,卻是來找無心柳商議。無心柳本來不同意游步楷北上大漠,但禺瑤顏道:“這中原地峽官稠,有何前途。削尖腦袋擠,不如草原牧羊快活?!睙o心柳也不好辯駁,但游霄卻來了一句:“我看您就是奔著可敦去的。”禺瑤顏將表丟給她道:“難道你不想當別吉?——我們說,你寫?!?p> 經(jīng)過半日的商議,無心柳和禺瑤顏將編制定成了三萬,部將的分封也擬出了方案。但游步楷看過卻是搖了搖頭:“南國將士我一個都不帶。兵源也不愁,那可是漠南,還怕沒有兵馬。將領的封官瑛蕊全按千戶制。伊勒德、述律修武、完顏恤品為第一千戶,另五個為第二千戶,彌霖、冰雲(yún)、小娉、小嬣、廿娘、娽賢、游霄、游霓為第三千戶。第一千戶統(tǒng)兵三千,第二千戶統(tǒng)兵兩千,彌霖、冰雲(yún)各領一千,娽賢領八十宿衛(wèi)七十散班?!庇蜗雎犃T便道:“我呢?一千只雪白雪白的綿羊?”游步楷搖了搖頭:“沒有沒有。還是和你妹兒當最高斷事官吧。”
上表卻才發(fā)出,消息已經(jīng)在營中沸沸揚揚地傳開了。依舊是:月亮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哪里都少不了自鳴得意,幸災樂禍的,所以南蠻北侉,野狗家豬,鬧了個勢同水火。游步楷聽報后,本欲親自出面調(diào)解,可是禺瑤顏卻道:“這事是你挑起來的,不是看你有傷在身,早來撕了你!”游步楷便問:“那怎么辦?你去?”禺瑤顏搖著他的下巴道:“我、不、去。死、這、劃、不、來?!脙簯摳愕枚??!?p> 玄岳的回文發(fā)來了,不僅準了游步楷稱汗,還令孟道轍調(diào)回齊地,配合諸華聯(lián)軍其他部隊掃清倭患;高陽玦使回破硯山練兵屯田;無心柳則領鴆軍南方籍將士,及倭軍降兵南下越地,替換玄岳駐越部隊。孟道轍完全沒有異議,向倚月軒眾人道別自去了。高陽玦也沒什么異議,但游步楷卻對他夫妻二人道:“還是干脆寫下一紙休書吧,免得二位將軍兩相連累!”附和者當然大有人在。無心柳生性灑脫,又與游步楷等親近,所以半混半鬧起來。而高陽玦則必須予以正面回應:“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支持你家妹兒南下越地建功?!币仓挥胸庮伕茵堃痪洌骸吧┥┪也皇鞘熳R二位,絕對會往歪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