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樊家紈绔是怎樣練成的？

　　　　去茶樓的幾步樓上，樊華即刻就和楚云期熟悉起來。邊走邊興沖沖：“岳父，你真厲害?！倍也煌浉嫜靡鄣臓睿骸八麄円郧皼]少欺負(fù)我?！?p>　　楚云期溫和地道：“我知道了，咱們到樓上慢慢的說。華哥，如果是你不對，你要改過才行?！?p>　　樊華滿心眼都是對岳父母的崇拜，聽的模樣乖乖的，答應(yīng)一聲是也很服帖。

　　刀豆已先上來，在門簾之外對楚云期欠身，對樊華則瞪上一眼。

　　樊華往后退一步，手里扯著楚云期的袖子，縮著腦袋小聲道：“岳父，妹妹見到我，又要打我。”

　　“你不欺負(fù)妹妹，妹妹怎么會打你呢？”楚云期責(zé)備著他，但攬上樊華的肩頭。樊華覺得全身心有一暖，老老實(shí)實(shí)的跟著進(jìn)了來。

　　眼睛先找到楚芊眠，就一步也不敢走了。作個(gè)大揖解釋道：“妹妹讓我不要惹事，我沒有惹事。往妹妹家去鬧，全賴母親不賴我?！?p>　　鐵氏又低嘆一聲。

　　“今天也不是我惹事，益王府欺負(fù)妹妹，就是欺負(fù)了我，楚尚書讓人往我家去說，我得出來不是?！?p>　　楚芊眠給他一個(gè)笑臉兒：“也罷，這件不算你錯(cuò)。”

　　樊華一歡喜，渾身上下都是飄的：“妹妹不怪我，那我，可以坐下來了?！?p>　　“先見過母親?！背访吆眯?。

　　紈绔哥哥從進(jìn)來就只和自己說話，壓根兒沒注意到還有別人在。刀豆給他的那頓打，沒有白打。

　　樊華驚呼一聲：“岳母！”

　　撲通！

　　跪到在地。

　　自從聽到閑話最終版本，岳母指著大名郡主鼻子罵，樊華打心里佩服岳母，打心里想親近岳母。他想的深刻，起因在于他不是橫行霸道的紈绔。

　　鐵氏讓他起來，好似一家人那樣坐下。楚云期因他對女兒賠過禮，先問的就是：“華哥，跟你的人呢？你天天一個(gè)人上街不成?！?p>　　樊華骨嘟起嘴，跟個(gè)孩子似的：“岳父，沒有人愿意跟我?！?p>　　鐵氏對樊侯夫人姜氏的看法已好不到哪里去，聞言更氣姜氏，欺負(fù)自家女兒，算她是個(gè)天生惡婆婆。卻怎么對自己的兒子也不上心？正色道：“這是什么道理？不管是家生子兒還是另雇傭的仆從，主人讓去哪里，就得去哪里。怎么不愿意跟你？”

　　“他們說我愛惹事，跟著我出門就挨打，母親讓跟我，就要有人辭工不干。還有的人，明明賣身契在，連夜逃走?！狈A垂下頭：“都不愿意跟我，我也愛自己逛，沒有人說這樣不行，那個(gè)不能做，我也痛快?！?p>　　是啊，這是個(gè)紈绔。鐵氏很想搖一搖頭，但是再一想，樊華今年十四歲，如果有人跟的話，還能有個(gè)規(guī)勸。對姜氏愈發(fā)滿腔怒火。正因?yàn)闆]有人跟著，樊華才變成這樣的不是嗎？

　　楚云期也很生氣，給樊華倒茶的水微有顫抖。得耐著性子，下一句才問的平緩。

　　“為什么跟你出門就挨打？”

　　樊華叫得驚天動地：“岳父，這不怪我。我一出門，他們就在背后罵我是紈绔，罵我不成人。我不高興，偏要和他們家的大姑娘媳婦紈绔去，說笑去……他們就打我，也打跟我的人……”

　　眼神很委屈。

　　楚云期按捺住火氣：“為什么你一出門就罵你？你做了什么讓人罵?！?p>　　“才不關(guān)他們的事呢！我潑姐妹們水，跟他們無關(guān)！”

　　鐵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仔細(xì)的說說？”

　　樊華又扁起嘴：“夏天熱，戲水涼快。姐妹們來看祖母，我看她們熱的滿頭是汗，就潑了她們一盆水，”

　　“然后呢？”楚云期看似不動聲色，其實(shí)眼底的懊惱加深。樊好去世后，老夫人膝下再無成年兒男，這家，就這個(gè)原因敗下來？真真豈有此理。

　　“她們罵我，回家去又搬出長輩來罵我。母親和她們對罵，”

　　鐵氏打斷：“等一下，你母親沒有說你不對，而是和別人對罵？”

　　這岳母是能罵郡主的人，樊華對她小心翼翼。聽出鐵氏好似不悅，肩膀更塌下去，嗓音也更低：“母親從不說我不對，總說別人不對，母親是向著我的，但是母親沒能耐，舅舅家也沒能耐，母親不像岳母有本事?！?p>　　聽過這又一番話，楚芊眠也是口干舌燥，不知道說什么才好。見父母瞠目結(jié)舌都呆住，樊華不安的看著，楚芊眠輕咳一聲：“請?jiān)僬f下去。”

　　樊華高興了：“妹妹對我不用請字，妹妹要聽，我全告訴你。從此我出門去，就有人指著我背笑。姐妹們都不好，親戚也不好，京里京外傳開來，說我是個(gè)浪蕩子。”

　　“那年你幾歲？”鐵氏控制不住的面沉如水。

　　樊華回話還嫌不足夠，又拿手比劃下：“母親說我八歲，祖母也說我八歲，母親說我八歲時(shí)就受全天下的人冤枉，祖母說我八歲應(yīng)該學(xué)好。所以，我八歲?！?p>　　他的話到這里不吐不快，飛流直下三千尺：“祖母不好，祖母只一件好，就是守著我的親事。樊牡丹、樊桂花、樊芍藥在祖母面前罵我調(diào)戲她們，祖母卻向著她們。母親好，母親只有一件不好，母親對妹妹不好，帶我去鬧妹妹，全是母親不好。母親還說不要我和妹妹做親事，母親不好?！?p>　　鐵氏暗想，真的，你母親真的不好。

　　楚云期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手一按桌子長身而起。這一步就想邁到姜氏面前質(zhì)問的架勢，楚芊眠母女看得明白。

　　“刀豆，”

　　楚芊眠喚丫頭：“回家去，把咱們帶來的東西和我備下的東西取來，父母親今天就拜樊家祖母。”

　　刀豆答應(yīng)一聲走了。

　　樊華喜出望外：“這就去嗎？祖母盼著呢，她雖沒有對我說，但我看到她讓人收拾父親的靈位，一定是等岳父母和妹妹?！?p>　　“是啊，這就去。你回家去，先知會祖母，就說父母親帶著我等下就到?！背访呶⑽⒌匦χf過，對樊華的了解，人情世故他啥也不懂，慢慢的再道：“行客拜坐客，是這個(gè)理兒。但事先知會下，主人不慌亂，也不認(rèn)為客人來的倉促?！?p>　　“好好好，我這就回家……”樊華跳起來往外就走。

　　“站住?！背访哂纸凶∷?。

　　樊華回身時(shí)屏住氣，瞪圓眼睛都不敢發(fā)問。

　　楚芊眠又是一笑：“不是不去，而是你剛在街上遇險(xiǎn)，一個(gè)人回家去能行嗎？你且等會兒，讓槍豆喊蒼伯，他跟著你回家。你要聽蒼伯的話，不要違拗他。”